第25章 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睡覺了嗎？”杜佳聽到一條新的簡訊提醒聲音，她穿上衣服，跨過熟睡的李孝民，拿起自已的手機。原來是方子涵發來的。
這裡已經是凌晨2點了。
“當然咯，你也不看看現在國內是幾點。”杜佳走到陽臺，在陽臺的凳子上坐著，今晚月色很好，雲淡風輕，然而杜佳心情有些複雜。
“那你怎麼可以回覆簡訊回覆得這麼迅速？失眠了嗎？”方子涵立刻撥打杜佳的電話，但是杜佳掛了。“怎麼了？不方便接電話嗎？”
“嗯，我在他家。”杜佳覺得自已也是時候把自已的事情，向方子涵坦白。
“現在是暑假，那麼你們是同居咯？”
“就來他家玩幾天，他爸媽剛好不在。”
“難怪……”
“你是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重要事情嗎？早知道我就假裝沒看到，看你是不是會繼續跟我說什麼。”杜佳知道方子涵那種小伎倆。
“沒什麼重要事情，孫果果你認識不？”
“聽說過啊，她不是你們學院的風雲人物嗎，高幹子弟。對了，她好像也跟一起去留學了，對嗎？”杜佳偶爾跟著方子涵一起上公選課，所以化學院的一些風流韻事，她都得知一二。
“嗯，她也來了華沙。不光是她，她全家人都來了。”
“這麼誇張，一人留學，全家陪讀的節奏。果然是掌上明珠啊。”
“現在，我在跟她和家人一起，今天來了德國柏林。”方子涵也覺得，今天需要跟杜佳交待清楚。
“咦，你怎麼跟她混在一起了？你們很熟嗎？”
“一起來留學，或多或少都會相互照顧。嗯，我現在跟她在一起了，是男女朋友的那種在一起。”
電話那邊，沒有發出聲音。就這樣兩邊空氣靜止了大概2分鐘。
兩個人，都在跟另外一個不是情侶關係的人，在交待自已的感情故事。估計連上天，也搞不清楚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吧。
友達以上、戀愛未滿，永遠在意對方，卻永遠也沒有辦法在一起。
“我們還是好朋友嗎？”杜佳第一個出聲，打破了這深夜的寧靜。她回頭望了望熟睡的李孝民，覺得這樣也好，各自都沒有太多牽絆了。
“那當然，不然我們是什麼？仇人嗎？”方子涵開著最難過的玩笑，希望兩人的關係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互相在意。
“那等一年多你們回來了，記得介紹你的果果給我和沈夢認識。我們是小姑子呢。”杜佳說到“小姑子”三個字的時候，心裡還是會隱隱地痛，以後就只能兄妹相稱了。
“還小姑子呢？大姨媽吧！”
“去你的！不說了，困了，現在可是凌晨2點半呀！”杜佳掛了電話，忽然眼淚流個不止。她開始想起與方子涵從高一開始認識的種種。
那天，她萬念俱灰，在學校毫無顧忌地大哭時候，他在身邊；那天，她回到赤城，回憶童年的無憂無慮時，他也在身邊；那天，她被徐偉、魏晶晶欺騙感情的時候，他挺身而出。無論快樂，還是傷心，總有他站在她的身邊，一直守護著。
但是，自已又算是他的什麼？從王謹、徐偉，到現在李孝民，自已這幾段似是而非的愛情，從頭到尾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方子涵的感受，更加沒有跨出一步走進他的內心。她把他當成了備胎了是嗎？這種讓人討厭的角色，誰會喜歡。
方子涵今天終於離開了自已，徹底地往前走了。沒有人能一輩子都站在你身邊不走開。
“怎麼起來了？”背後傳來了李孝民的聲音，杜佳趕緊擦乾眼淚，走進房間，“沒，我剛好有點口渴，喝了點水。看到今夜的月色很美，就到陽臺看了一下，現在進來睡了。”杜佳說完，放下手機，繼續躲進被窩裡。
李孝民從後面緊緊地抱著她，她安心地睡著了。
“啪啪，開門！”陽光剛灑進房間，外面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孝民，開門。媽回來了！”原來是李孝民爸媽提前從專案中回來了。
李孝民成長在公務員家庭，爸爸李仕強是水利工程師，媽媽張芊是民政局職員。這一家三口一直以來都是相安無事，李孝民還算是整個院子裡最聽話的孩子，直到高三那件事發生後，李孝民才變得內向，不愛說話，更不愛見到以前熟悉的人。他爸媽和他之間的感情也有了一道永遠無法修復的裂痕。
張芊，一直是個強勢的女人，為人好強、喜歡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已手裡的感覺。她跟李仕強是大學同學，都是學校學生會的骨幹，當年他們的戀愛也是轟轟烈烈，那時幾乎算是從自已班的女同學手裡，把這個外系的師兄搶到自已手裡。每年的同學聚會，她幾乎都是全場最受到關注的人，從說話、到衣著，無處不體現自已是焦點。
她對於這個唯一的兒子，更是有點走火入魔。從小到大，李孝民上什麼樣的興趣班，結識什麼樣的朋友，這些朋友的家境情況如何，都必須一一過問並把主動權牢牢掌握在手裡。她認為，自已兒子高中認識的那個女同學非但成績不好，還出身在離異家庭，更重要的是，當初她找到對方聊的時候，對方居然謊稱自已懷孕了。一個女生居然用如此偏激的行為來對抗大人，將來的感情也好、婚姻也好，絕對是無法控制的。張芊至今仍然不覺得，逼這個女生退學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
“媽，你別敲了。我還在睡覺，我屋裡還有我女朋友。”李孝民直接把杜佳在房間裡說出來，希望他爸媽可以看這個份上，收斂自已。
“你們趕緊起來，怎麼回事？只是大學生，都已經睡到一起了？”張芊簡直氣炸了，一直敲門，直到李孝民開門她才停手。
張芊見到門開了，迫不及待地推開李孝民要往屋子裡走。她看到杜佳坐在陽臺的椅子上。
杜佳趕緊坐起來，走過去張芊身邊，“阿姨早，我是杜佳。”
張芊從頭到腳打量著杜佳。杜佳長得清秀乾淨，帶了一頭柔順的長髮，見到長輩就馬上迎到身邊，第一眼算是不差。杜佳的樣子，倒是敲中了張芊的審美。
張芊收起了剛剛的爆炸脾氣。
“杜佳？怎麼暑假跑到男同學家裡了，家裡人知道嗎？”張芊還是不認可兩個大學生趁著家長不在家，偷偷摸摸地住在一起，這種事情還是過於超前。
“我跟爸媽說過了，說我到順安男朋友家裡玩幾天。”
“你爸媽也放心你一個女生，去外地的，真夠心大。”如果當初張芊生的是女兒，估計此刻已經從順陽飛過來順安，直接抓起兩人了。
見杜佳已經在家裡住下了，鑑於之前張芊和兒子之間的矛盾，張芊也不好繼續為難。或許這次，她也想借著這個女生，修復母子間的裂痕。
“你們出來大廳吧，給你們帶了吃的。”張芊讓兩人整理好衣服，梳洗一下便出來大廳。
“哇，這兩個孩子……還挺般配的。”一出來大廳，已經有七八個叔叔阿姨在閒聊了。杜佳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下意識地往房間走回去。
“佳佳，來。我帶你認識這些叔叔阿姨，都是看到孝民長大的。”張芊看到杜佳想躲，馬上上去拉著杜佳，坐在大廳。
“這個是王叔。”
“王叔叔好。”
“這個是孫姨。”
“孫姨好。”
“媽，能別這樣拉著杜佳介紹嗎？不是有吃的嗎?”李孝民有些不耐煩了。
“你這孩子，真沒禮貌。”
“沒事，沒事，孩子先吃早飯吧。”這堆長輩急忙出來圓場。
家裡長、家裡短的，杜佳應付了一個上午。
“哦，原來你爸爸是順陽園林局的，我跟他估計已經還打過照面。”王叔提到，順陽園林局下面有好幾個企業，都是經營效益非常不錯，主要是協助政府開拓山區的園林景觀資源，有些專案已經幫助當地居民創收翻倍了。
“可不是，我們杜佳還是順陽中學前五名畢業的。”張芊加了把嘴。
“媽，你怎麼知道的？”李孝民從來沒跟家人提過杜佳的事情。
“你的事情，還想走出我的五指山嗎？南中理工大學多的是我的眼線。”張芊越說越自豪。
“我們走吧，我帶你去逛逛順安，可以去銀灘，也可以去老街，都是不錯的。”李孝民拉著杜佳，徑直往外走了。
李孝民開了他媽媽的女裝摩托車，載著杜佳，圍繞著順安的海邊綠道遊覽著。
“要你應酬這些三姑六婆的，對不起啊。”
“沒事，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我沒什麼話題，因為從小我都不喜歡紮在長輩堆裡。”杜佳的確很少跟長輩們一起，她小時候身邊的人就是沈夢，長大了就是學習，是一個特別害怕長輩七嘴八舌的人。
“以後，我們結婚了，我們不用跟他們經常見面。我們也不在順安住。別擔心。”
杜佳聽到“結婚”二字，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想得好遠啊，畢業後各自的去處還未知呢？她也才大學一年，還有這麼長時間，誰又能保證能一直在一起呢？
“你不願意？”李孝民見到杜佳沒有回話。
“不是，只是覺得你想得有點太遠了，師兄哥哥！我才大學一年級。”
“我們要的就是承諾，一直不變的承諾。無論多久後的事情，只要大家心裡有對方，對未來有承諾，就不怕任何的變化。”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杜佳在李孝民身後，抱著他，把頭挨在他背上。
“喜歡你活潑開朗，喜歡你自信有氣質，喜歡你是你。”李孝民有點胡言亂語了。
“這是什麼理由，像是你剛剛編的。”
“喜歡，的確是沒有什麼理由可言。你不還答應跟我一起了？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喜歡啊。”
杜佳說完“喜歡”，又陷入了沉思。喜歡到底是什麼？是什麼讓兩個人走在一起？昨晚他對她既溫柔又強勢，她是喜歡的。這種出於生理的滿足，倒也是喜歡一個人的重要原因。
“我還沒想好將來要做什麼呢？”杜佳一旦想到將來，就開始迷茫。現在畢竟不是高中時候，只有高考一個任務和目標。未來是成家立業，還是自已一個人，“將來做什麼”還是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做我老婆就好，我在哪，你就去哪。”
“那我不就是無聊的家庭主婦？你看多了也會無聊吧。”杜佳才不願意做家庭主婦，她覺得像沈夢這種就挺好，有自已的事情，能照顧自已想要照顧的人。
“你不會想像你朋友，沈夢那樣吧，女強人，註定不會幸福的。”李孝民第一次提到沈夢，但竟然是以“女強人”定義她。
“杜佳，什麼時候回來？”剛提到沈夢，杜佳就收到了沈夢的簡訊。
“我的工作室被砸了，不過我已經報警了，沒事。你有空回來就找我，工作室有些你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不見。”沈夢發了簡訊，但是輕描淡寫。如果真的急，她應該會直接打電話。
“不會吧？！發生什麼事？一起電話？”
“不用，沒事。”
沈夢新開的工作室，被砸了，是她大股東的老婆找人上門鬧事。
“你這個狐狸精，讀不了書，就學會做人家的小三對吧？！”
“來人，今天要把這裡砸個精光，那些電腦、手袋、化妝品，能砸爛的就砸爛，不能的就用剪刀幫我全部剪爛。這裡所有的東西，花的都是我的錢。你以為那個趙小雷有錢啊？騙你小姑娘上床時候就說自已身價千萬。呸。”
一瞬間，沈夢從高三開始奮鬥了兩年的工作室，被全部砸爛了。
她沒有還手，只是點了一支菸，在樓下的休息椅上休息，她拿起手機準備發簡訊給杜佳，但想了一下，杜佳這時候還是在李孝民家裡，便作罷了。
過了好幾天，她把工作室重新收拾完，坐在家裡的沙發，哭了好久……
哭完，她拿起手機才給杜佳發起了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