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城的入口在城市西北部一處隱蔽的叢林裡,和血族自帶傳送回家的方式完全不一樣。
其他人看得新奇。
白勒:“哇……這裡怎麼有個陣?”
叢林有處稍微空曠點的地方,隱隱約約能感覺出異常的能量場。
赫易斯:“這裡就是通往魔城的入口。”
安沫辭:“怎麼進?”
曜辰走過來,他手裡拿了些有苔蘚的規則狀石頭——都是清一色的六角形。
他把石頭均勻擺放在這個陣的周邊,周圍升起幾束白光。
轉眼間,幾個人逐漸變得透明,安沫辭在他們五官即將消失的那一剎那,看到了曜辰蹙眉的眼神。
……
安沫辭睜開眼,發現自已躺在一片黑色的草地上。
她猛地坐起,在這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這裡是……亂葬崗?”她往周圍看了兩眼——草地無盡荒涼,而這裡,竟躺了橫七豎八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屍體。
她眼神突然又頓了頓。
不對,這屍體不對勁。
她嘗試去翻開地上那些破碎屍體的面容——人臉、貓臉、三隻眼睛……用動物毛皮縫起來的嘴……
安沫辭瞬間想到一類生物
中級生命體。
但下一刻,她就把這個猜測否決了——這裡不是血城也不是人類世界,這裡是魔城。
既然人類世界通往魔城的通道是一個外人不為人知的陣,那中級生命體自然是不會誤打誤撞來到這裡的。
除非是他們自已想來。但還有一種可能,是現在可能性最大的。
這些躺在地上的屍體,全都是魔族的內訌產生物。
“怎麼會這麼像……”
周圍的草地寂靜無聲,一眼望不到頭,甚至連稍微顯眼點的建築物都沒有,讓人分不清方向。另外幾個人也不知道在哪。
在屍體堆裡?
安沫辭環視一週,發現沒幾個屍體是像人的。
她想垂死掙扎發個資訊。
“……”
這地方果然沒訊號!
下一刻,她聽見有陣細微的、幾乎聽不見的簌簌聲——她的餘光看到,在稍微遠一點的屍體堆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一道黑影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安沫辭沒有猶豫,直接朝那黑影衝了過去!
黑影背對著她,卻好像能感覺到她的存在一般,迅速往一個方向逃跑了!
兩人一直保持著不緊不慢的距離,安沫辭也不知道自已到底跑了多久。
“……怎麼不見了?”她呼吸突然一凝。
她從剛剛進來開始,就沒有看到任何魔族的建築物,現在依然沒有。
但她看到別的了。
一座黑壓壓的大山。
高聳入雲,即使是白天,那純淨的黑也讓人看不出山裡有什麼東西——讓山腳下的人喘不過氣。
安沫辭抬頭看著,突然想到曜辰的描述,幾乎能一瞬間確認——這就是殘虹山。
想不到就這麼誤打誤撞找到了。
此時,在她有限的視角里,只看到一個通往山路的石道口,別無選擇,她開始緩慢往裡走。
然而沒走幾步,她就聽到了其他響動。
像是和貝籬一樣的腳步聲,咚咚咚的,還伴隨著推開樹葉的聲音。
甚至有跑步的聲音夾雜在裡面。
剎那間,她身側的一道綠蔭裡鑽出了一個身影!
“這蜘蛛怎麼甩不開啊我靠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你讓開!我身後跟著一個只大蜘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白勒。
安沫辭被他一路拽著往下跑,此時,綠蔭又被一條黑乎乎的東西撥開了——是他說的那隻蜘蛛。
足足有十幾個屍體堆在一起那麼大。
他的八條觸肢看起來十分堅硬,整個身體加起來足足有一輛卡車大,也怪不得白勒這麼害怕了。
蜘蛛一路向他們走來,安沫辭用腿勾了勾地面,硬生生把白勒拉回去了好幾米。
他們和蜘蛛六目相對。
安沫辭沒有絲毫猶豫:“你四條腿我四條腿,早解決早進山。”
白勒根本沒時間抽噎,馬上拿出兩截短刀,邊飆淚朝它左半身砍過去。
安沫辭伸手抓住它右邊的兩條觸肢,在它另外兩條沒被抓起來的關節處咔咔砍了幾下。
這蜘蛛看起來很嚇人,但沒過多久就被這倆人解決了。
“我本來是一路找過來這邊的……結果就遇到了這隻蜘蛛。”白勒抽抽噎噎,“你是沒看到我跑得多快,真可惜你沒看到我剛才爬上樹的樣子。”
“沒想到是紙老虎。”
“是內訌產生物。”安沫辭糾正。
白勒:“姐,你說中級生命體和內訌產生物到底是不是同一種生物?”
安沫辭遲疑:“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來這裡找答案。”
白勒:“……這裡讓我感覺不是很舒服。”
“那就對了。”安沫辭說道:“我們要去的,就是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白勒:“?”
安沫辭:“那幅老人畫像是不是在你那存著?拿出來看看。”
“有什麼不對勁嗎?”他邊舉畫邊問。
安沫辭:“這幅畫像是我們在貝籬的實驗室撿到的——但是我在宋家看到了一模一樣的一幅。”
“真的?!那個宋家智?那兩個魔族那裡?!”
白勒頓了頓,隨即反應過來,“貝籬是魔族產物,那倆兄妹也是魔族……那……”
安沫辭:“如果他們對自已是魔族的身份沒有說謊,那這幅畫除去內訌產生物的可能,就有另外一種可能了。”
“你覺不覺得這個白髮老人的穿著氣質,很像人類刻板印象中的科學家?”
“你是說,他是辰哥他們說的科學瘋子?!那個恐怖科學組織頭目?!”白勒倒吸一口涼氣。
“那那那,他把自已畫像放在內訌產生物的實驗室幹什麼?還是說——是貝籬她自已拿的?”
安沫辭:“這個暫時還不知道,只是……”
“你發現了嗎?無論是這幅畫,還是那些內訌產生物,好像都是在有意無意把我們往現在這個方向引。”
“而且魔族都知道,那個科學組織是把根據點隱藏在這座山上的。”
“既然他這麼想把我們騙到這,我們為什麼不上去會會他呢?”
……
此時另一邊,曜辰剛結束對赫易斯的攻擊,放下了手槍。而後者剛吐完一口血,這會兒正忙著撲滅衣服上的火星子。
曜辰收回槍冷聲道:“赫易斯,去組織根據地動了你什麼利益。”
赫易斯嗤笑一聲:“我勸你別多管閒事,那些東西我們自已都解決不了,你還想指望那些血族——!”
他又被踹了一腳。
曜辰的語氣冷得像冰:“你最好清楚,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你也沒權力干涉任何人想做什麼事。”
“說這麼多,你現在回到這,還不是為了幫她?”對方語氣裡帶著不屑,“曜辰,死人我們可是見得多了,而安沫辭——你能想象出她見過多少嗎?”
“你根本不能。”
“對她這樣的人來說,身邊少一個人多一個人根本沒區別。”
“但我們不像她,我們最終都會變成一堆灰燼的。”
“所以我勸你,別多管閒事。”
“邏輯很好,但你說服不了我。”曜辰收回腳,”你和我的能力不在一個水平上,如果不想跟著我們,現在就可以走,我不會干涉你。”
說完,他只留下一個長揚而去的背影。
與此同時,赫易斯身後的草叢處突然輕微動了動。
柳清:“……別衝動!這裡是魔族的地盤,就這樣衝出去太貿然行事了。”
蜜梓秋:“他憑什麼這麼趾高氣昂?!安沫辭也沒惹他吧!”
柳清看著赫易斯離去的方向,不禁皺了皺眉。隨即又正視旁邊的兩人說道:“我們不是叫你們別過來了嗎?”
蜜梓秋嘟嘟囔囔:“這地方這麼詭異……還不是怕你們都不回來……臥槽!咖梵你打我幹什麼?!”
咖梵:“……不能就你們幾個人過來,我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總得過來幫幫忙。”
咖梵和蜜梓秋的傷確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除他倆以外,血族還有一個傷員。
這個傷員現在被她姐帶著往山頂趕,不知道已經走了多久。
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兩邊的草叢樹木簡直像一塊密不透風的綠色幕布。
當白勒第十九次掀開幕布看到外面的景象失望退回的時候,他終於頂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一個樹樁上。
白勒:“不行不行,還有多遠啊,路上連個鳥影都沒看到,真的走不動了……”
“你怎麼了?”安沫辭看著他不斷揉搓自已的手和腿,不經意間掀起衣袖,裡面還有點不明顯的血痕和淤青,“上次打貝籬的傷還沒恢復?”
白勒擺擺手:“太久沒用電鋸了有點不太習慣……不小心被砍了好幾次。”
“……”安沫辭簡直無語,“你真有意思。”
她沉默一會兒,又突然問道:“腿也被砍了?還走得了嗎?”
白勒:“……大概是走不了了吧——姐,我感覺他們幾個速度不比我們快,咱要不在這等等,讓我休息一下唄……”
“兩小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安沫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白勒瞬間心滿意足站起來,沒兩秒又痛得坐了回去。
誰知這一坐還坐了個空——他“哎喲”了一聲。
樹樁似乎被抽走了,綠蔭裡有個人影走了出來。
安沫辭默默把手放到劍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