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相夷和趙綰兒聽見宣判後,不等百姓人群散去,便提前一步,遠離縣衙。

兩人行至縣城最熱鬧的一條長街,街道兩旁,店鋪林立,五彩斑斕的招牌旗幟在空中搖曳,這裡商販眾多,各種貨物琳琅滿目,叫人目不暇接,整個長街到處都是小販們此起彼伏的熱情吆喝聲。

趙綰兒心懷初次破案的興奮與喜悅之情,笑臉盈盈地在各個小商販之間逛來逛去。

她不時擺手示意李相夷一起來看手中物品,分享自已的發現,不等他端詳,又拉起李相夷的手來到另一處小攤。

不一會兒,一條色澤鮮豔彩珠的手鍊便套進了她的右手腕,趙綰兒將另一條素雅精緻的手鍊收進小荷包裡。

之後,兩人步履從容的漫步在長街上,他們的腳步慢慢趨於一致。不久之後,前面不遠處街邊開有一家糕點鋪,空氣之中陣陣香氣隨風撲鼻而來。

趙綰兒動動鼻尖嗅嗅香味,興奮的拉著李相夷的手走進店面,不大不小的店鋪內擺放著各種精緻的點心,以及不同色彩的點心盛放在攢盤裡:軟糯的糯米糕、香甜的桂花糕,還有色澤誘人的桃花酥。

趙綰兒挑選出幾種心儀的糕點,店小二向前打包裝在油紙上,並張口推薦:“姑娘,這點心配那清茶再合適不過,您和公子可以去茶館品一品我們本地的各種茶葉,保管您讚不絕口。”

李相夷接過油紙包,和趙綰兒一起走出店面。片刻後,兩人望見前面一家門前擺放著幾張木桌和藤椅的茶館。

“閒談園,”趙綰兒低念一聲,又讀起門上對聯:“茶香滿園聚雅客,語韻悠揚話古今,閒談天地。相夷哥哥,不如就這家吧。”

“好,” 李相夷笑著回應。

趙綰兒和李相夷走進茶館裡面,坐在靠窗的位置,茶館的窗戶半開,微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絲清涼。

小二上前:“兩位客官,可有想點的茶飲?”

“上一壺你們本地的招牌茶,額外再送上一方小碟,便於擺放糕點。”李相夷朗聲吩咐。店小二應聲退下。

沒一會,桌面茶香四溢,四色糕點盛於白色玉碟之上。李相夷與趙綰兒一邊品茶,一邊看著窗外街景閒談。

“他們就是罪有應得!活該被斬!”一端著長流壺的婦人娘子站在茶館外的木桌前揚起嗓門喊道。

“萍娘,你這是?”一名茶客搖頭,“我也沒說他們不該殺。”

萍娘不顧客人解釋,添完熱水轉身進入茶館。

“得、得了,咱換個話頭,萍娘啊,她本就不是中林縣人,話說,今天是初四吧?”另一名藍衣茶客詢問。

“是初四,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說後日的六月六觀蓮節吧。”深黃外袍的茶客應聲答道。

之前的茶客趙昊擺手後張口:“那蓮花能有什麼好看,每年都看,不還是那樣嗎。”

藍衫錢進挺起眉頭:“趙兄,你這就不懂了吧,碧落之下,一望無際的的各色蓮花在湖面上搖曳生姿。”

話音停下,三名茶客繼續飲茶。

趙綰兒嚥下手中糕點:“相夷哥哥,所幸我們無甚要事,不如在這中林縣停留幾日?”

“綰兒,你是對那蓮花心動了吧。”李相夷尾音音調微揚,面露的溫柔中夾帶著一點點吊兒郎當的散漫。

六月初六,碧空瀲灩一體。

澄瀾河中的蓮花們隨著微風的吹拂,輕輕擺動,彷彿在低語,又似在歡笑。那些粉紅的花瓣,時而緊閉,時而舒展,如同害羞的少女,在微風中露出羞澀的笑容。

陽光透過輕紗般的雲層,灑落在蓮花之上,為其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河水清澈見底,蓮花在水中的倒影與真實的花朵交相輝映,宛如幻境。

蓮葉的翠綠與蓮花的嬌豔相映成趣,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面。

偶爾,一隻蜻蜓或蝴蝶從花間飛過,它們的翅膀輕輕觸碰著蓮花,彷彿在與之嬉戲。蓮花們也隨之輕輕顫動,彷彿在回應著這些小生命的問候。

河面上的蓮花,花瓣層層疊疊,或潔白如雪,或粉紅如霞,或深紅如火,每一朵都獨具風姿,美得令人心醉。

在澄瀾河畔邊,站滿了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他們或駐足觀賞,或低聲吟詠。人群中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孩童們追逐嬉戲,大人們則聚在一起品評著河中的蓮花。

一位書生模樣的青年,手持摺扇,輕輕搖動,他望著河中的蓮花,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他低聲吟詠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另一位同伴介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兩位書生的聲音清亮悅耳,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另一位老者則撫須而笑,他接過話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充滿了對蓮花的讚賞。

此時,又有一位少女輕啟朱唇,她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吟詠著:“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她的詩句如同清新的晨露,灑落在人們的心間。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可愛稚氣的童聲從一位青衫男子的肩上傳來。附近的大人們紛紛鼓掌叫好。

河面上的蓮花彷彿也感受到了人們的詩意,它們更加努力地綻放著,彷彿在向人們展示它們的美麗。花香伴隨著微風,飄向了遠方,將觀蓮節的歡樂氣氛傳遍了整個縣城。

不一會十六次銅鑼聲響起,提醒人們可以泛舟遊湖採蓮。聚集的百姓們開始散開,或去往涼亭,或乘船遊湖,或繼續與家人在河畔散步,小販們的叫賣聲也從不遠處開始響起。

“綰兒,湖中蓮花盛景,不前去觀賞,豈不可惜?”李相夷側身提議。

“好呀,那相夷哥哥我們去租艘船吧。”趙綰兒樂聲答應。

一刻後,兩人對坐於小舟之上,視線隨著小舟不斷移動,望著越來越近,各色姿態的蓮花只覺得滿眼裝不下這極致美景。

給小船划槳的老伯用一副平和的語氣開口:“兩位是外地人吧,每年六月都有不少人來我們中林縣賞蓮,但你們今年來的不湊巧,適逢新官上任,各項活動都來不及舉行,往年可都精彩至極,今年吶,少了不少熱鬧。”

李相夷雙眸微轉,看見其他姑娘折蓮簪花,先是折下一片渾圓蓮葉,遞給綰兒遮陽。然後他的視線不斷在蓮花之間流連。

“那老伯,這是什麼湖?那些蓮花都是何人栽種?”趙綰兒舉著蓮葉側頭回問。

“這湖是因澄瀾河流經形成,我們就叫它澄瀾湖。這些蓮花兒都是天生天養奧、天生天養。”老伯的聲音像是突然染上了滄桑。

適時,李相夷旋身一起,腳踩湖面,踏過幾片蓮葉,身形下彎,將眼前泛著淺粉盈盈的蓮花一手摺下,轉身輕掠,回到小船上,引來其他百姓的圍觀喝彩。

李相夷黑眸帶笑的將這粉白蓮花遞給趙綰兒。

“謝謝相夷哥哥,荷香清淡,甚是宜人。”趙綰兒誇讚。

老伯捻鬚哈哈一笑,“上了年紀得服老,我成親前送我家孩他娘蓮花時可沒年輕人這般俊俏的功夫,現在腿更是不敢下水啦。”

“二位若是今日賞蓮沒賞夠,可以去竹泉山,那有一山泉湖,盛放著滿滿當當的白蓮,可稱為一絕。”

“多謝老伯,”李相夷朗聲道謝。

等兩人採了一捧蓮子,身攜蓮花,回到岸邊時,湖面仍有不少人在吟詩作對賞蓮,還有三五幾人飲酒話聊。

李相夷和趙綰兒兩人,一人邁步輕柔暗含巧妙,一人走動輕盈而靈動,相伴走在清理過的小徑,不時有女子向李相夷拋來荷包。

李相夷餘光掃過飛來的荷包,暗含緊張的望一眼趙綰兒的神情,清清喉嚨,腳步轉換到了趙綰兒另一邊,表示已有佳人。

“相夷哥哥,我們接下來該做何事?”趙綰兒忽然開口。

李相夷特意抬頭看向碧空掛著的太陽,七八息後才回眸,“尚不及午時,我們不妨去東邊品嚐由蓮花製成的小食?”

“那走吧。”趙綰兒率先走向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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