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再消逝
“時間......居然倒流了，”荀劍目瞪口呆，望向正在復原的一切，“妹！快看。”
鍾霧梨也驚訝不已，她脊骨的疼痛感竟然褪去了，旋即欣喜萬分應道：“師兄做到了，師兄真的做到了。”
此時北寺的房門外忽然傳來掌聲，為他感到欣慰的「人和先祖」跨過門檻，緩緩走向他們。
“真是沒有看錯你，這麼快就打破了兩段「血氣」。”
“兩段，”荀劍轉身看向走來的人和，“血氣的段數是有限的麼？”
人和先祖見他依舊對此無知無畏，隨即在祭臺前變出一把藤椅，悠悠坐了下來，“當然，你可是人，一個凡人。”
“生命是有限的，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嘛。”
既然血氣的段數是有限的，那肯定有個固定的值。如果說每次血氣平衡被打破，剛好能竊取一個武使的能力。
這麼說，血氣的段數應該是「三十段」。
荀劍平靜的長舒一口氣，神色嚴肅的問道：“如果我的血氣全斷了，會怎麼樣。”
翹著二郎腿的人和先祖怔了怔，剛要端起的茶杯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會永世不得超生。”
“而且要被閻羅殿的惡鬼奴役、利用，除非你的淚水能把地獄的火澆滅，否則......哼哼，你懂得。”
聽聞先祖這麼恐嚇，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已，“既然是這樣，那我為什麼還要去跟武使作對，這不純純作死嗎！”
可是荀劍忽然又想明白了，像是立春武使這樣的角色會主動送上門來，而且時時刻刻都會對他產生威脅。
“殺還是被殺......原來想在這裡倖存，和現實裡的生存法則半點無差。”
見他的臉色蒼白又疲憊，人和告訴他，其實不必擔心自已的血氣會耗盡，“足足三十個武使，如果你逐個擊破，那風險將會是指數增長的......”
荀劍恍然大悟，眉毛一挑隨即便想到，“對啊，我沒必要跟所有武使敵對，完全可以化敵為友，這樣一來已方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壯大。”
更何況曾經「金丹義神」提醒過，「立春武使」和「清明武使」和解了......那就說明他們內部也有決裂。
既然他們不失人性，那就說明武使之間也不過是個利益至上的集團。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荀劍激動萬分，克敵制勝的法子越來越清晰，“只要我在他們之間略施小計，還有必要怕他們的關係堅不可摧麼！”
人和先祖發現他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也料到他已經想到了生存之道，便告訴他：“你拿血氣換來的能力，都會幫助你一步一步變強，將來的路只會更加輕鬆，所以沒必要顧這顧那的，聽我的就是了。”
聽到自已正在透過擊殺武使變強，他興奮的看向自已的身體，兩條光脈還在他的手腕上暗流湧動。
“先祖剛才那一切應該也看到了，「小暑」的能力怎麼使用呢？”荀劍眼睛一亮，趕忙問道。
坐在藤椅上的他沒有回答，只是慢吞吞的張口吐著熱氣，兩眼一閉頂著藤椅的背向後靠去。
見他還是這麼傲慢，待人的態度時好時壞，荀劍感嘆他真是個怪人。
“他告訴過我，他就是人民，”荀劍的眼神忽然凝視在了先祖奇怪的舉動上，“多愁善感、陰晴不定恐怕也是在所難免的吧？”
鍾霧梨也看到了人和先祖的這一奇怪舉動，便替師兄又重複了一遍。
背過手觸向地面的人和忽然舀起一抔土，儘管知道它髒兮兮的，還是毫不猶豫的塞進了嘴裡。
當即又挺了起來，一五一十告訴他們，“咳咳，他的法寶你有沒有拿來。”
滿身摸索的荀劍這才意識到，“立春的法寶是「納陽淨瓶」，但是小暑呢，我甚至還沒有跟他見過面，更何談法寶呢！”
隨即他搖搖頭，只好說自已沒有。
但人和先祖並沒有為此失望，開口安慰他：“沒關係，能解鎖一項都是賺到，還怕將來用不到麼。”
見荀劍二人身旁再無第三人，他的臉色又嚴肅了起來，熱情也隨之消失了，“「馥田道」的首領呢，你不會也......”
“抱歉，他被「水蓮惑鬼」活活嚇死了，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乾屍一具了。”
“哎~罷了罷了，我早就該料到水蓮不會放過他的。”人和先祖若無其事的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竭力掩飾著他的失望。
既然是為了救荀劍的小姨媽，人和先祖不至於比他還要後悔失望，荀劍見他另有所圖就詢問：“先祖要我活捉「馥田道」首領，到底是為了什麼，救我小姨媽只是順帶一事吧？”
人和先祖意識到荀劍已經窺見了一些端倪，在這麼遮掩下去恐怕會讓他失去對自已的信任，隨即全盤托出：“「畫田武使」指示「馥田道」的人來囚禁我。”
“天時地利讓大康連年大旱，釀成了雨寡水貴的局面，「馥田道」的首領散佈謠言，將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都歸由於我一人。”
茶水忽然嗆了他的喉嚨，人和連咳數聲，急忙解釋道：“百姓咒罵我，還揚言要把我殺了祭天獻地，荒唐至極！咳咳......”
鍾霧梨感到不可思議，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只覺得他是個怪人，而且傲慢到了招人嫌棄的地步。
萬萬沒想到他身為三先祖之一，時至今日居然淪落到了口誅筆伐的困境之中。
“天時和地利為什麼非要修煉所謂的「功法」呢？”她傷心不已，但還是鎮定的質問道，“難道和人民朝夕相處不好麼？”
“凌駕在人民的頭上，到底給他們帶來了什麼。”
關於鍾霧梨的問題，人和先祖無法回答，他也無奈的搖搖頭，“「精神風暴」之後，整個世界像瘋了一般。”
“人間沒有了黑夜和白天的觀念，百姓的睡眠不再是剛需，人只有到死那一刻才能閤眼。”
聽聞人和先祖這樣無助的吐露著，荀劍感同身受，他越發覺得自已喪失的睡眠在悄無聲息的燃燒著自已的精力。
而正在燃起熊熊大火的精力又讓他無法睡眠。
人和先祖的身子綿軟的癱坐在藤椅上，隨即他一怒之下將茶杯拋了出去，又無精打采的合上了眼，“哈哈哈，沒有了晝夜的流轉，「時間」將不再消逝。”
“目之所見既可以是千年前的舞榭歌臺，也可以是百年後的數碼影像。”
他彷彿不再關心面前的二人，只是發瘋般滔滔不絕的吟東唱西，“你活在了過去，又死在了當下，還想在將來投胎轉世？哈哈哈，恐怕你沒這福分了。”
“如果還有來生，那你這一世的記憶怎麼會不被下一世抹除呢？如果還有來生，那你怎麼不記得上一世發生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