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稟將軍!王……王爺……”

尹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將頭深深埋在地上,許久未敢抬起頭來,有些哽咽。

在軍營中的營帳裡,俞涼見尹登神色悲愴,心裡立馬意識到事情不對。

“你說。”

聽到俞涼焦急不已的語氣,尹登許久才搖搖頭開口:

“老王爺……老王爺......恐怕帶不回來了。”

“你說什麼?”俞涼沒聽懂尹登的話,又厲聲質問了一遍。

俞涼愁眉緊鎖,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尹登才緩緩道:

“阿素普,將王爺的頭顱砍了,懸掛在城門之上……”

“夜裡等末將偷偷趕到時,頭顱已經不見蹤影,末將抓來了一名西戎人審問,才得知阿素普已經將王爺的頭顱懸掛了七天,待到末將趕到時,為時已晚,他們將王爺的屍首連同頭顱一同丟到荒山野嶺去了……說是……說是已經喂野狗……”

說到這裡時,尹登不敢再說下去,頭埋得低低的,遲遲不敢直視將軍的雙眸。

俞涼愣怔了。

腦袋霎時間一片空白,只聽到嗡嗡的聲。

聽到老王爺的屍首已經被西戎人丟去喂野狗那一刻,俞涼站在原地,許久未能緩過神。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眼見為實的事,你莫要胡說。”

“將軍!您醒醒!老王爺已經歿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俞涼此時還冷靜得可怕,手卻不自覺的發顫。

他不是不知道老王爺已經死了,但死後的屍骨全無,這是他不願相信的事實。

他努力穩住情緒:“備馬,我要去見阿素普。”

尹登愣了:“將軍——您去做什麼?去求證?”

“你只需備馬,餘下的不用管。”

待俞涼接任將軍一職時,便是立刻帶領將士馬不停蹄地趕往邊疆。

即便早知沈老王爺的噩耗,但他此刻心裡只想要做一件事:即便是死要把沈老王爺從西戎人手裡帶回來,帶不回屍首也要帶回骨灰,至少要讓他回到京中入土為安。

否則客死他鄉,怎會瞑目呢?

沈言,沈言他該怎麼辦?

他的父親死了,他再也沒有父親了。

尹登立即瞪大雙眼,生怕俞涼一時衝動:

“將軍,您清醒點!若早知您如此,屬下就不該告知您此事,不叫您以身犯險!”

“你若不說,將我矇騙,好讓我在沙場上拼殺完最後一個西戎人,最後才知曉這事,讓我終身悔恨?”

“將軍,您已心如明鏡,何必……何必自欺欺人!”

一陣天旋地轉。

俞涼忽然感到一雙無形的巨大手腕正死死地扼住自已的喉嚨,頓時無法呼吸。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找個支撐點撐住自已殘餘的理智。

俞涼踉蹌了幾步險些沒站穩,尹登趕忙扶住了他。

那種失去空氣後的窒息感讓他第一次感到自已下一刻馬上就要死去了。

俞涼這才真正意識到王爺已經死了,而且死得特別慘烈。

他的身體支撐不住了,直接軟跪在地上,開始失聲痛哭。

哭得雙肩都在顫動,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唯一能聽到的,是自已那顆即將要被剜出心髒的碎裂聲音。

尹登憤慨地抹掉掛在眼角的淚水,想要扶起將軍,將軍卻哭得像失去了所有重心一樣,跪在原地久久不肯起。

營內傳來陣陣低聲嗚咽,泣不成聲。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行軍之人,流血不流淚。

尹登跟隨俞涼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痛不欲生,甚至撕心裂肺。

尹登觸目悲感,跪在將軍身旁,咬牙切齒著暗暗道:

“將軍,我們一定要為老王爺報仇,要將他們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過了許久,俞涼才緩緩抬起那張早已被風乾了淚水的臉龐。

由一開始悲愴流淚的雙眸,轉眼間已變成一雙似乎要噬人血的紅瞳。

他咬著牙關緊攥著拳頭,狠狠地捶在地上,悲憤填膺地瞪著前方,聲音幾乎是由牙縫裡擠出:

“阿素普的人頭,我勢在必得——”

這時,尹登巍巍顫顫地從袖口中取出一塊沾了少許血漬的玉佩,跪在俞涼麵前低聲哽咽著:

“這是老王爺的遺物,臨死前被一個西戎士兵偷走了,我們在他身上搜到的。”

片刻,俞涼望著尹登雙手捧著的玉佩,頓時淚如泉湧。

他手有些顫抖地接過玉佩,是王爺的遺物,他什麼都沒留下來,就這樣走了。

倏然,俞涼緊攥著玉佩,回頭雙眼通紅地望著尹登,像只發怒的野獸般,滿眼盡是仇恨與悲愴:“還有……沈言……知曉此事嗎?”

尹登搖搖頭:“世子不知道……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只是陛下已經收到捷報了,勒令此事不得張揚,唯恐人心不安,也擔心世子無法接受——”

皇上比自已還早知道沈老王爺的事?

俞涼此刻的心,才是真正的冷得徹底。

他的眼神從難以置信慢慢變成了心如刀割。

皇帝的江山社稷,繁榮安定,哪一場仗不是沈老王爺用命拼回來?

他忠心耿耿,卻出師未捷身先死。

而皇帝,就這樣任憑西戎人百般羞辱沈老王爺?!

這個無能的皇帝不僅任由西戎人羞辱自已的皇親,還將國家顏面置於何地!

這是什麼狗屁皇帝?!

如若早日出兵,西戎忌憚,沈老王爺會死嗎?至於死後屍骨全無,死不瞑目嗎?!

恍惚之間,俞涼忽然明白沈言的心:終於感同身受沈言昔日的痛,到底有多痛。

每每想到沈言失去至親的萬箭攢心,想到他抱頭日日痛哭的模樣,俞涼頓時開始覺得胸口悶得厲害,感覺呼吸喘不過氣來,呆在原地用力的喘息著。

他難過到感覺自已下一刻就要馬上窒息,何不死在這個蠻荒之地作罷?

讓那個混賬皇帝死了王爺又死將軍,丟盡顏面,讓天下人恥笑他,唾棄他,讓史官記載,讓他今後遺臭萬年!

沈言……沈言……

沈言終究是俞涼的最後一道防線。

俞涼那個萬分珍惜捨不得讓他有一丁點兒委屈的沈言,就這樣被世人給糟踐了。

沈言,我一定替你報仇,親手替你手刃殺父仇人——

他想到沈言的委屈與痛不欲生,腦袋都是一片空白什麼都顧不上來了!

俞涼冷靜得可怕,雙瞳佈滿血絲,猶如一頭嗜血的野獸。

他抬頭望見掛在營帳裡的長劍,默不作聲地奪下來,提著劍便是衝了出去——

“將軍——!!”

“快來人攔住將軍!”

正在營帳外的將士們正在習練,見俞涼將軍手持刀劍帶著一股刻骨仇恨快步走過身邊。

而尹登則在後面追著,一臉驚慌失措還不斷怒吼著四周呆住的將士們:“一群蠢貨還愣著幹什麼?!把將軍給攔下來!!”

可還沒等到俞涼邁出軍營,只見他逐漸放慢了腳步,沒過一會兒便重重地昏倒在地了。

“郎中在哪?!將軍昏倒了!”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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