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別
到了牢房門口，李南喬不能再進入了，我跟著李司安排的獄卒走在陰冷潮溼的牢房裡，四處都是犯人們的求饒聲。
關掉外界的聲音，走了好一會兒才到牢房深處，見到了他們。
“這位小姐，他們都是朝廷欽點的要犯，您儘量長話短說，到時間我會來叫您。”
“多謝大哥。”我塞了一錠銀子給獄卒。
獄卒走後，我輕聲叫著們，他們轉過頭，現在的樣子與我初識的天差地別。
“你們受苦了！”
“無妨，無妨，葛姑娘是怎麼回來了？”
“昨日我城外遇到了我的朋友還有李司帶領的官兵，白鹿怕你們出事，就跟著回來了。”
“糊塗啊，糊塗啊！”向生對著我一直搖頭。
“玉兒怎麼樣了？”傅思緊緊抓著牢門支撐著自已的身體。
“玉兒沒事，我進來她還鬧著要跟我進來，但是我的朋友只能帶一個人進來，所以就由我進來。”我決定暫時瞞下賈玉生病的訊息，給他們一絲光亮，他們才能支撐自已活下去。
“白鹿也沒事，她還讓我給你們帶了東西，那封信我也看了。”我看林野，把白鹿帶給他的東西遞給他。
“什麼信？”向生對林野問道。
“我寫給白鹿的信，裡面交代了我們的過往，白鹿不知道的過往。”
“你要幹什麼？你不怕白鹿想不開嗎？”傅思壓低了自已的聲音，朝林野低吼道。
“所以我把信給了葛葛姑娘，沒給白鹿，我還以為葛姑娘會道京城才拆開，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
“你們跟我說說，我的朋友認識一些達官貴人，或許能夠幫上你們。”
向生嘆了口氣：“幫不了的，他們就是大周朝的半邊天，誰都救不了我們。我們能渡過洪災活到今日，可能已經是老天額外開恩了。可是想想還是會有遺憾啊，玉兒這麼大我都沒有抱過她。可能我不能，我跟她越親近，就越捨不得。捨不得就會產生慾望，這慾望就會害了她。”
\"不要告訴白鹿我的任何訊息，就說我也會去京城。就說我請求她好好活著。\"林野一臉期盼地望著我，我點頭答應。
“小姐，時間到了，快走吧。”獄卒進來催促我了，還沒到半刻鐘就要離開了。
我一步三回頭的看著他們，不知下次相見是何時了。
就在這時，一位身著紫金官服的人走了進來，獄卒趕忙拉著我站到一邊，我學著獄卒低頭，看著他們的腳步朝牢房深處走去。
忽然一道人聲忽遠忽近地傳來：“原鄭州長史向生，其夫人傅思，原鄭州司馬林野辜負朕恩，不思悔改。念上蒼有好生之德，也為太后祈福，特此賜爾等全屍。這裡有毒酒三杯，三位上路吧。”
“不！這不對！”我低聲呢喃著，回頭想要跑回去。
獄卒急忙擋住我的去路：“小姐，不要讓我為難。”
是了，我回去能夠幹什麼，難不成還能劫獄不成。忽然感覺自已的生氣被奪走了，有些渾渾噩噩。
我跟著獄卒出來了，向他致謝後，呆呆的望著外面刺眼的陽光，伸手想要將它抓住。
“原來有些東西是看得見，抓不住的。”我有些自嘲的說道。
“小覃兒，裡面怎麼樣了？”李南喬的模樣看上去有些焦急。
“聖旨到了，沒有進京，就地處死。”說完這幾個字彷彿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李南喬把我背了回去，眾人立即靠了過來。看著焦急等待的白鹿，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進京了是不是？我立即收拾東西進京，林野留給我的錢，等下我就拿給你，還要勞煩你幫我打點。”
白鹿話裡的希望越大，我的話就越難說出口。
“到底怎樣了？你也要告訴我一個結果是不是。”
“我看到了他們，不一會兒聖旨就到了。”
“被赦免了是不是？葛覃你告訴我，他們已經被放出來了是不是？”白鹿激動的搖著我。
“聖旨說賜全屍，不株連。”看著白鹿，我的淚不知不覺就流下來。
“噗！”忽然感覺手上有些溫熱，那是白鹿吐的血流到了我的手上。
“玉兒！”葛莫抱住了暈在門口的賈玉。
一時間全部都亂了套，我呆呆地不知道要幹些什麼。崔齊林走到我身旁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代替我開口說道：“葛莫趕緊抱賈玉回房間，你們來個人把白娘子送進房間。李南喬你先去找上次那個大夫。”
“好！”
“是！”
聽著忙碌的聲音，我卸下了全身的力氣，崔齊林在後面支撐著我。
“還沒到放鬆的時候，後面的事情還是需要你商量著拿主意。我現在先扶你回房，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會看著她們。”
“嗯。”
洗去身上的血跡，我躺在床上，沒有半點睡意。我和他們認識不過幾天，為什麼心那麼疼，彷彿有雙手握著它，讓我喘不過氣。
腦海突然放空，好像自已身處於一片荒蕪。耳朵再也沒有聲音傳來，眼睛看到的只有黑暗。
“葛覃，是我，崔齊林。”崔齊林在外面敲門，我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天黑。
“進來！”
崔齊林進來點亮了房裡的燈，黑暗暫時被驅逐了。搖晃的光影告訴我，這只是暫時的。
“大夫來看過了，她們都是急火攻心，喝了藥還在睡著。我來是想問你是否餓了，我讓他們在廚房備著。”
我搖搖頭，沉默片刻。
“我會已經託李南喬去問了，是否可以收屍，然後再問下白鹿的意見，看是就地埋葬還是返回故鄉。”
“謝謝！”
“那白鹿和賈玉今後該如何？”
“他們留下的產業全都是在京城，她們願意我會帶她們回京城。等她們醒了，然後再決定。”
“好！”
睡了一個下午，我以為我會失眠時，結果一夜無夢睡到了天亮。
陽光再一次升起，黑暗降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昨日的印記深深烙刻在心裡，忘不記昨天也不會期待明天的到來，只能把自已困在今天，困在自已織造的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