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林子大了什麼人都有，有李強這樣惜字如金的悶葫蘆，就有疫魔這樣墨嘰起來就沒完沒了的碎嘴子。
“小子，你可知，什麼是天道四衰?”
疫魔沒有直說自已的經歷，而是先從一些大而化之的東西說了起來，微微揚起腦袋看著李強，話語中還帶著一絲自得。
李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天道與人道一般，在死亡前有四個階段，分別是頹，瘡，病，亡。”
“所謂的頹，就是靈氣中充滿了衰頹汙染，凡仙神修行，皆以靈氣為根基，靈氣被汙染，那修行起來的就是事倍功半。”
“而且，長期吞吐這種衰頹之氣，即便法訣再怎麼精妙，一部分沉澱到身體裡的衰頹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這些積蓄在身體裡的衰頹之力，則會使修行者的意志逐漸消沉，性格逐漸扭曲，修為停滯，甚至是倒退。”
“越是功參造化者，抵禦這種扭曲的能力就越強，越難被影響，但如果本就是法力衰微者，那就必定要受其影響了，這是天道整體衰落導致的。”
伴隨著疫魔的講解，李強現在有些明白那些天兵天將為何行事那般肆意放縱了，歸根結底，這和天道的衰落也有關係。
但明白歸明白，原諒是不可能的，不管什麼原因，犯下的惡行就是惡行，不會有任何改變。
“在衰頹之後，便是瘡，有關於這點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個瘡指的是天道之瘡。”
“這是在天道開始衰落後才有的一場劫難，據說曾有那萬劫不侵的聖人在此劫難中化道而去。”
疫魔對‘瘡’這個階段並不太瞭解，看樣子是想一句帶過的，但李強倒是在這時候提出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到底什麼是化道。
哪吒的師父太乙真人就是化道而去，真武大帝據傳也是化道而去了，但化道到底是什麼?
就是指死了麼？
“當然不是！”疫魔乾脆利落的否認死了的觀點，“你這也太小看那些上古大神通者了。”
“天之道有生必有死，有死則必有生，所謂的化道，即是將獨屬於自身的印記銘刻於大道之中，與道融為一體，待到大道死過再生之時，便與大道一同誕生。”
“這是大能者消災避禍的方式，萬古之後，你我皆化為塵土，但那些大神通者則仍存世間。”
說實話，李強對於那些大神通者到底怎樣並不怎麼關心，他注重的永遠都是眼前的問題。
“這些化道者還能再出手麼？”李強問道。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不是不行，但事前一定要有心理準備，有應對方法。
畢竟有腦子的才叫復仇，不提前瞭解好就硬上的那叫送死。
“遺留一些佈置有可能，但直接出手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已經和道融為了一體。”
疫魔的目光落在了鎮魔劍上，很顯然這就是真武遺留的佈置。
李強自然是也想到了這點，看了看腳下踩著的鎮魔劍，倒也沒什麼別的想法。
他不在乎真武大帝把劍給他到底是什麼目的，想要達成什麼結果，想要謀求什麼，只要能夠幫助他復仇，被人利用也不是不能接受。
歸根結底，李強這個怨恨而生的鬼，與仙之間有著目的上的巨大差別。
他所追求的從來就不是什麼長生久視，萬劫不侵，逍遙自在。
他想要的就是復仇這件事本身，至於在復仇之後要怎麼樣，是生是死，他都無所謂。
李強的一雙鬼目看向了疫魔，示意他可以繼續說了。
“化道之仙的問題你可以不用想，他們在大道重生之前做不了什麼，至於大道重生之後嘛，別人不知道，反正咱們兩個肯定是看不到。”
“我是天道之疫中的疫魔，你是天道之亡中的死魔，我們這樣應劫而生的東西，大機率活不到大道重生那一天的。”
疫魔看到李強眼神中的不解，緩緩解釋道:“所謂天道之疫，便是外魔，邪魔，心魔，被統稱為疫魔，在天道興盛，仙道大昌之時，只有被修士隨手斬殺的份兒，但當天道衰微，我們的力量也就自然而然的強了起來。”
“到了後來，更是有能跟頂級神仙碰一碰的大疫魔出現。”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追隨毒火疫王一同伐仙斬神。”
“只可惜運道不濟，直接撞在了真武大帝的手裡，毒火疫王被直接打散，我等追隨者則是盡數被封印，直到現在才脫困。”
疫魔說著，黑影微動，似乎是在看向河水之底，態度小心。
“而在疫劫之後，就是天道之死，是死劫，也是末劫，此劫過後，天道滅亡，人道衰微，神靈無存！”
疫魔的臉上裂開了兩道眼睛般的縫隙，看著李強，“如果你能夠把這死亡之河一口吞下，那你就是死劫的化身！”
“我可沒這麼大的野心。”李強看向疫魔，搖了搖頭，“只求斬殺哪吒，為父母家人報了血仇足矣。”
“這可難說，有道是世事皆天定，半點不由人，有些時候，走什麼樣的路可不由你。”疫魔看著李強冷笑說道。
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平白無故就會獲得的，李強會成為這天地間第一隻鬼，體內會連通死亡之河，會得到這鎮魔寶劍，都代表了一些大神通者的態度，這一切絕非偶然。
“你說道亡之後，神仙無存?”
李強沉思了片刻問道。
“仙其實早就沒了，疫劫之後，大道衰微，銘刻印記的難度大大減弱，但凡法力不差太多者，有同門師傅兄弟的幫忙，想要銘刻大道並不難，所以大多都已經化道而去了。”
“現在還留在這世間的，不是天庭神靈，就是與天庭甚密者。”
“天庭神靈借封神榜而敕封神位，借大道而弘揚神威，肉體凡魂，一朝成神而統御一方，壽享萬年。”
“只是，這天地間哪有這等完美好事，承了神位，那受困於五行之間，囚禁於三界之內，與道同亡，自然是應該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