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然說著要來青城,但是事情到底發生的太快,還是給了我一種異樣的不真實感,連帶著吃飯,睡覺都渾渾噩噩的,直到第二天八點多我往機場開的時候還是覺得,這件事是不是隻是幻象。等紅綠燈的時候我拿了手機出來,想給何悠然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又意識到他應該早就登機了,忐忑不安的又把手機放了回去。

機場的人倒不是很多,我也懶得去停車場,畢竟離出站口還要走上好長一段路,乾脆直接停到了沒什麼人的登機口附近。看看時間差不多也快到了,給何悠然發了訊息過去:“我在登機口外面的停車位,車牌號是……”

他的資訊很快就回來了:“我很快就出來了!我正在往外走!!!”

我看著那一連串的感嘆號就能想象得到他有多興奮,忍不住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再打字,窗戶就被人輕輕敲了一下:“不好意思,這裡停車是限時的,您已經超時了。”

我開了窗戶,是個年輕的警衛,我抱歉的笑笑:“對不起啊,我是來接人的,他馬上就出來了。”

他的臉紅了紅:“小姐,這是規定啊,您還要停多久?”

“很快的,我朋友已經出出站口了。”我一邊說著一邊朝後面張望。出站口的人群稀稀拉拉的,我很快就在兩個提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身後看到了他。黑色的圍巾襯著他的臉很精緻,一邊探頭探腦的張望旁邊停著的車的車牌號,一邊往我這邊走。

我也怕在這停太長時間給警衛添麻煩,趕緊下車對著他招手:“何悠然!這邊!”

他順著聲音望過來,眼神落在我身上的一剎那,整張臉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黑眼睛變得水汪汪的,和我那天在煙雨山上看到的一模一樣。他飛快的跑過來,笑著對我說:“晚晚,我來啦!”

“我知道,你都站到我前面了。”我笑笑。

他笑著,試探地問我:“晚晚,我能不能輕輕抱你一下啊,我好激動!”

我不意他會這樣說,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他歡呼著撲上來,把我整個人攬進他懷裡,他身上溫暖的很,還帶著淡淡的海鹽香氣。

他的短髮在我脖子處蹭的有些癢,我試圖把他卸下來,一邊說:“這可不是輕輕抱一下……該走了,人家警衛說這裡不能停車的。”

他這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對著整個人呆在原地,露出一臉吃檸檬表情的警衛道了個歉,小心翼翼的鑽進了車裡。

我坐進駕駛座打了火,伸手把安全帶繫上,一邊隨口說:“一路上順利嗎,有沒有睡一會?”

“挺順利的,不過就是太激動了,早晨五點就起了,在飛機上都沒睡著。”他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坐著,依舊是一臉激動的樣子。

“冷靜點,待會青城的海風就能吹醒你。”我笑著說。

“那可有點難,因為我終於見到晚晚了。”他歪著頭衝我笑,“咱們都一個多月沒見了。”

他的那個笑容搞得我有點慌,為了保證安全我就稍微降低了一下車速:“對啊,煙雨山我是十月份去的。”

“是十月十二號,今天都十一月二十號了。”他說。他怎麼日期記得那麼清楚。

“對了晚晚,我剛剛坐飛機過來,空姐給了我一包特別好吃的小零食,你要不要嚐嚐?”他興奮的很,簡直像個連炮珠似的說個不停。

“這麼好嗎,是什麼零食?”我問。

“油炸花生米,有點辣,”他看了一眼包裝袋,“我自已吃了一包覺得特別好吃,就又問空姐要了一包,想讓你嚐嚐。”

“很辣嗎?”我擔心的問,我不太能吃辣。

“我覺得還好吧。晚晚要不要先嚐一個?”他說。

“可以。”正好前面有一個兩分鐘的紅燈,我拉了手剎把車停下了。何悠然把包裝撕開遞給我,我捻了一顆出來,上面紅紅的辣椒麵看起來很危險。但是我覺得一個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就張嘴吃了。

“咳咳咳!”一股刺激的辛辣直衝天靈蓋,這也太辣了吧。我扒著方向盤使勁咳嗽,眼淚都快出來了。

何悠然在旁邊慌得手舞足蹈的,一邊不住地道歉,一邊從包裡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塞到我手裡。那東西甜甜的,還帶著股濃郁的牛奶香,我的嘴裡好歹沒那麼刺激了。

“你確定,咳咳,你確定這個辣度是還好嗎?”我無奈的看著他,他手足無措的拿著一個錫箔紙的包裝,一臉委屈:“我錯了……我真的覺得不辣的……”

我給他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南方人,甘拜下風。”

“沒有沒有,”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又說,“牛奶糖好吃嗎?現在是不是不那麼辣了?”

那塊糖的確挺好吃的,牛奶味很濃,甜而不膩,我稍微咳嗽了兩聲:“好吃,救了我一命。”

“這本來是我帶給你的禮物,結果讓我自已給拆了……”他一臉沮喪,把那個裝牛奶糖的漂亮黑盒子又塞回了揹包裡,“是爸爸之前帶我出去旅遊的時候買的。”

“沒事,我提前預支一下。”我眨了眨眼趕走裡面的淚水,訊號燈變成了綠色,我跟在前面的車後面慢慢的起步。

他還捏著那包爆辣花生米不知所措,我嘆了口氣:“那個花生要不你吃了吧,我真的不太行。”

“那好吧。”他捏了幾顆扔到嘴裡,咯吱咯吱的嚼著,臉頰微微鼓起來,有點像只倉鼠,帶了幾分可愛。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似乎還在為花生米的事有點懊惱,我搜腸刮肚的找了幾個能安慰人的句子,強行把他們組合起來:“沒事的。你這還不給我帶了禮物,你大老遠過來,我都沒給你準備什麼。”

“唉,禮物的效力都被花生米抵消了。”他快把一整包花生吃完了,臉一點也沒紅,表情泰然自若。

“忘記花生米吧,”我果斷的說,“你表現的不錯,花生米也不影響。”

前面又是一個紅燈,我被迫踩了剎車,又說:“待會我回家看看,你拿點我們這裡的特產回去吧,有一種火腿還蠻好吃的。”

“那我先謝謝晚晚,”他看起來似乎高興了一些,“不過你也不用非得送給我什麼的,我今天能來這裡見到你,就已經收到我最想要的禮物了。”

我轉頭看著他,他還是和上次見的時候一樣,乾淨清明的黑眼睛,裡面總是亮閃閃的,無論我什麼時候看他,他總是在笑,現在也是。我看著他的臉,似乎有點著迷,直到訊號燈變了,後面的車瘋狂地按喇叭,我才回過神來,趕緊啟動車子。

他還偏偏笑著湊過來:“晚晚,你剛剛是不是看入迷了?我有那麼好看嗎?”

“沒有,我在發呆,”我的臉有點發燙。

“你的臉紅了。”他不依不饒的說。

“沒有,打擾司機開車,當心待會警察叔叔來抓你。”我恐嚇他。

他做了個鬼臉,依舊笑著看我。直到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他才收了目光接了電話:“喂?爸爸,我到了。”

手機那邊又說了什麼,模模糊糊的聽不太清楚。何悠然又說:“人家開車呢,等會再說吧。你今天不是還得開會嗎?”

他父親在手機那頭又說了一堆什麼,何悠然嘟起嘴:“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好好開會拜拜。”然後趕緊電話結束通話了。

“何叔叔?”我問。

“就是他,”他做個鬼臉,“我爸真的太能嘮叨了,我昨天費了半天嘴皮子他才同意我出門。”

“是不是當爸爸的都這樣,”我嘆了口氣,“吳叔叔今天也問了我好久,還試圖八卦。”

“對啊,我爸真的對我太緊張了,也可能是我之前沒怎麼自已出過門吧,他不放心我。”

前面的車流密集起來,差不多也快到市中心了,我踩了點剎車,又說:“你之前倒是老是和我說你和何叔叔出門旅遊的事,每次他都和你一起嗎?”

“對啊,每次都是。我爸老是嫌我冒冒失失的,總是弄一身傷回來。”他說,“晚晚也會經常出去旅遊嗎?”

“一年一兩次吧,每次都是看吳叔叔的時間,就數他最忙。如果他實在沒有空,我就和我哥或者明焰一起去。”

“我昨天還跟我爸爸說,我今年想來青城旅遊,這樣就又能見到晚晚了。”

“好。只要你想來,下次我準備的充分點,再好好招待你。”我說,“不過青城還挺大的,可能得多玩幾天,現在差不多到市中區了,到南面海邊大概還有一半的路程。不過這邊堵車,開的慢一點。”

“這樣啊,”他說著揉了揉眼睛,“青城真的好大。”

“還好吧,機場其實還挺偏的了,”我說,前面的車流越來越密,我不得不再次放慢速度,轉頭看他一直在揉眼睛,“你是不是困了?先睡一會吧。”

“我不困!”他堅定的說,“我可不能睡,我還沒看夠晚晚呢。”

“又油嘴滑舌?”我笑著說。

“實話實說!”他認認真真的糾正我,“咱們要去哪裡玩啊,要把海岸線都走一遍嗎?”

“那就和馬拉松差不多了,”我說,“這邊有兩個海水浴場,快冬天了,人也不是很多,你想去哪個?”

“我也沒來過這裡,都聽晚晚的吧。”他說著,亮晶晶的黑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景色,“青城和我家真的好不一樣啊。晚晚,前面那個大樓是什麼?”

“那是個大型商場,裡面有一家奶茶挺好喝的。”我說。

“待會有空的話我們去嚐嚐吧。那那個呢?”他又指著一個金屬的雕塑。

“那個我也沒見過……大概是什麼紀念雕塑吧。”

“看起來好閃亮,那棟大樓得有四十多層吧啊。”

“那是個寫字樓。”

“那那個呢?那個屋頂上的瓦片都是紅色的,看起來好漂亮。”

他好像真的不累,一路上都興致勃勃的問我周圍的建築物,興奮得像個孩子。我打心裡覺得舒服,只要我知道的就一一回應了。大概過了十幾分鍾,車子終於擺脫了市中心的下班高峰車流,開始進入市南,身邊突然就變得安靜了,我轉頭一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果然一路上過來還是累了。我嘆了口氣,早知道昨天就該拒絕他的。趁著下一個紅燈,我把暖氣的風開大了一點。他的睫毛可真長,陽光落在上面,被照的近乎透明,泛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進了市南車子開的就快多了。我權衡了一下,西面的海水浴場向來乾淨一些,周圍的飯店也多,就向右打了方向。車子慢悠悠的開到浴場附近的停車場停好,何悠然還是沒醒,我熄了火,看他還睡的很熟,還是讓他繼續睡一會吧。

到了海邊風大了很多,我把車窗關緊,側過身靠在椅背上,看著何悠然。他的臉型其實是很稜角分明的,如果不是因為他那雙明亮溫柔的黑眼睛,乍一看會讓人覺得有點狠厲,就像他現在睡著的時候一樣。其實不止他的黑眼睛很好看,他鼻樑高挺,眉如刀刻,下頜的弧線近乎完美,我有點捨不得移開目光了。

雲朵往旁邊探了探,讓陽光從它後面灑下來,落到何悠然臉上的時候,投下淡淡的陰影,整個人好看的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也許我也可以把他畫出來,他的眉眼很好看,輪廓也深,應該不難描畫,我又看了看,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的鼻尖,鼻樑那麼高,如果要畫這裡要用很多高光了。

他突然睜了眼睛,眉眼帶笑,輕輕地“哇!”了一聲。

我嚇了一跳,趕緊收了手:“你什麼時候醒了?”

“我才剛醒,沒想到一睜眼就看見晚晚在偷看我。”他狡黠的笑。

“我哪有偷看……”我死鴨子嘴硬,“我這是光明正大的看。”

“晚晚在看什麼,我有那麼好看嗎?”他眨眨眼,眼睫毛上下飛舞好看極了。

我不自然的咳了一下:“挺好看的。”

“那晚晚喜不喜歡?”他依舊笑著。

我做了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已冷靜下來:“我剛剛在從專業的角度分析,怎麼畫你的臉會比較好看。”

他一聽更高興了,眉眼彎彎的笑成了兩朵花:“晚晚要畫我?”

“等你下次來的時候,如果有時間,我可以試試。”我說,“咱們到了,下車吧。”

外面的風很大,我裹緊了衣服鑽出車門,何悠然也從副駕駛出來,頭髮立刻被海風吹得亂七八糟。

我看他的棉衣也不是很厚,薄薄一條圍巾快被風吹走了,趕緊招手讓他過來:“你過來一下。”

“怎麼啦。”他走過來。

我四處看了看,監控應該拍不到這裡,便就著車頂作掩護:“把手給我。”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還是伸出了兩隻手。我伸手結了個印,有淺淺的靈力從我的手心流出來,我右手在他的手掌上慢慢滑動,靈力也慢慢旋轉,在他手上匯成了一個蘋果那麼大的圓球,乖乖的落在他的掌心。

“這是什麼啊?”他很好奇。

“風穴。”我說,“這邊海風太厲害了,你把它放在身邊,周圍的風吹過來,就會被吸到這裡面去,就不會太冷了。”

“這麼厲害嗎!”他左右端詳著風穴,“晚晚的靈力真的用的很好啊。”

“好好收著吧,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可不能讓你感冒了。”

“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他鄭重其事地說,把圓球緊緊攥在掌心,又說,“我能不能拿回家。”

“出了青城的範圍它就會消失的,”我說,“這畢竟只是個很小的靈力分流。”

“哦。”他有點垂頭喪氣。

我看著他的樣子實在是可愛,便不逗他了:“好了,逗你玩的。你要是想帶回家,我待會把它改成永久的靈力分流就是了。”

“好!謝謝晚晚!”他重又開心起來,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趕緊走吧,待會都要吃午飯了。”我說著往海水浴場的方向走。

他小跑著跟上來,在我身旁慢慢走著:“晚晚,那你冷不冷,要不你離我近點,這樣風穴的效力也能夠到你了。”

“我沒事的,”我笑著說,“我畢竟是風屬性,這點小風奈何不了我。”把控風力也是我的能力之一,既能隨便造個龍捲風出來,我只要稍微用點靈力,就能讓海風完全吹不到我身上。

“好方便。”他羨慕地說。

“我記得冉遺魚是水屬性吧。”我說。

他點點頭:“是,所以待會到了海邊,就到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我忍不住笑:“你要幹什麼?”

“待會就知道了。”他一臉神秘,“待會再給晚晚一個驚喜。”

我笑而不語,心想由著他去吧,難不成待會還能造一個海嘯出來。他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到沙灘上,青城的冬天來得早,十一月已經到了隆冬時節,沙灘上寥寥幾人,沙子都沒怎麼被踩過,海浪一次次的捲上來,把沙子梳理得乾乾淨淨。

何悠然一到了沙灘上就小心翼翼的,他把風穴放到口袋裡,一臉驚訝的望著遠方:“晚晚這邊的海都格外好看。”

“又開始了。”我翻了個白眼。

“是實話啊,”他一臉委屈,“晚晚我們過去看看吧,我還要給你驚喜呢。”

到了海邊他直接把我嚇了一跳,他不管不顧的,就這麼一腳踏進了海水裡。

我嚇了一跳:“趕緊出來!”

他臉上還是笑嘻嘻的,站在海水裡,漲潮的海浪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板鞋和褲腳,他向我伸出一隻手:“晚晚,快點過來,我要給你驚喜的。”

我還是沒反應過來,他笑而不語,只是低頭指了指自已腳下,我定睛一看才看到,雖然海浪的確是卷著他的鞋襪,但是浪潮退去的間隙,我卻看到那上面一點水都沒沾,我突然意識到是他一定是在控制海水。

“晚晚這麼擔心我?”他歪著頭笑,依舊朝我伸著手,“快過來,相信我。”

我看著那隻手,心想豁出去了,反正之前在煙雨山他替我擋了那隻噬獸,不是也拉著我的手嗎。我把手伸過去,他的手很溫暖,像是身體裡面燃著一團火,我又往海水裡跨了一步,人也站在了漲潮的海水浪花裡。

腳上乾乾爽爽的,一點潮溼的感覺都沒有。我低頭看了看,海浪卷著我的白色皮鞋,但是卻只是在旁邊輕輕地拂過,根本就沒碰到鞋上。

“你還挺厲害的。”我終於放下心來。

“那還用說。”他一臉驕傲,“要不要往裡面走一走?”

我猶豫了一下:“這邊海岸挺崎嶇的,你要當心點。”

“好,晚晚要是害怕,咱們就慢慢走好不好?”

我看著他臉上帶著點狡黠的笑,硬著頭皮說:“我不害怕。”

“不害怕?”他點點頭,“不害怕咱們就跑過去怎麼樣?”

我一下又慫了,小聲嘟囔著:“還是有點怕。”

他倒也不強求,拉著我的手慢慢的往海水裡走,走了兩步我就意識到我應該沒有再踩著陸地了,因為海水下面的石頭和沙礫已經曲折向下,但是海水卻一直停在我的腳腕的高度,我應該是在踩著海水走。

雖然哥哥也能控水,但是每次來了海邊他都沒命的潑水玩,弄得渾身溼淋淋,從來不會這樣弄。我還是第一次踩在海水上走,感覺像在踩著硬一點兒的果凍,觸感極好。

我慢慢往裡面走了一會,感覺沒那麼怕了,何悠然一定也是意識到了,低頭小聲對我說:“晚晚,咱們跑起來好不好?”

我還在猶豫,他又補了一句:“你看看海灘上他們那些人。”

我轉頭看了看,海灘上有一個冬泳俱樂部,正在專心致志的熱身,沒注意到這邊,剩下三三兩兩的遊客都擔憂的往我們這邊看,這麼大冷天的還泡在海水裡,要麼是精神病院門沒關緊,要麼是結伴來跳海殉情的。

“你怎麼讓他們別看我們?”我也小聲的說,被他故意的壓低嗓音弄得也緊張起來。

“這就看我的,”他笑著,“待會我數一二三,晚晚就和我一起跑,好不好?”

我猶豫了一下,但料想他也不會幹什麼,就算有問題,我也打得過他,就答應了:“好。”

他不知道我的內心活動,但似乎篤定了我一定會答應,我剛說完他就開心的笑了,高高的揚起一隻手,我看著海水隨著他的動作慢慢的向海灘上流動,聚集,他笑著,露出潔白的兩排牙齒:“一,二,三!”

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周圍的海水鉚足了勁,往岸邊的兩塊大岩石上呼嘯而去,濺起大捧大捧的水花,周圍的遊客紛紛尖叫,躲閃,暫時移開了目光。幾乎是同一時刻何悠然拉著我的手開始往海水深處跑,一路還不忘揮動手指,激起水花在我們四周飛濺,就像是我們真的在水上跑得太快,濺起一路水花一樣。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岸邊的人都變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個小點,頭頂上是湛藍的天空,腳下是翻湧的海水,天地之間,只有我們二人。

何悠然喘著粗氣,卻依舊沒放開我的手:“咱們倆應該去跑馬拉松的。”

我也跑得有點喘,原本足尖冰涼,現在也泛了暖意,一直被他握在手裡的右手甚至掌心都有點出汗了。

還好有風穴在,兩個人的臉都沒被海風吹著,何悠然大聲笑著,笑聲有點肆無忌憚的意思,帶著清清亮亮、朝氣蓬勃的少年音色。我也忍不住跟著他笑,兩個人像傻子一樣的笑了一會終於停下來,我才意識到自已似乎很久沒這麼笑過了。

“晚晚,有沒有很開心啊!”他拉著我的手大聲說。

“挺開心的。”我笑著回他。

“驚喜還沒完呢,”他稍微彎下腰,手掬了一捧海水上來,想了想又潑了回去,又說,“晚晚要不要把眼睛閉上?”

“那倒不用。”我說,“我想好好看看。”

“好,那可要看仔細了。”他像個即將表演獨門絕技的魔法師,彎下腰在海水裡摸了一會,手拿出來的時候,一條水做的,亮晶晶的小魚在他手上撲騰了兩下,一下子躍到空中,繞著我們悠悠遊動,長長的魚尾擺來擺去的,在陽光下顯得好看極了。

我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他看了我的反應更來勁了,手一下一下的伸進海水裡,撈出一條又一條的小魚,很快我們身邊就全是曳著長尾巴的大小魚,悠悠然然的吐著泡泡,偶爾有兩隻還頂撞一下,周圍就像水族館一樣熱鬧,又比水族館真實得多,好看得多,那些小魚就在我身邊游來游去,亮晶晶的,像是玻璃琉璃打造的藝術品。

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一條特別漂亮的、長尾巴的金魚,他頓了頓,在我手背上蹭了蹭,又張開嘴輕輕咬了一下我的指尖。

我把手抽回來,食指上圍了一圈水漬,帶著海鹽的味道。

我起了性子,乾脆伸手一隻一隻的去騷擾那些小魚,他們有的性子好得很,肯在我手上蹭蹭,再給我吐一串水泡泡,有的則高冷的很,一直用屁股對著我,扭著腰就是不肯給碰。我被這一群小東西逗得忍不住笑,抬頭看向何悠然:“你怎麼做出來這麼多可愛的小東西的?”

我一抬頭就對上他的目光,他大概是一直在看著我,我接不住他這種直白的目光,試圖岔開話題:“你別老是盯著我。”

他滿不情願的移開目光,抓了一條剛剛特別拽的魚到手心裡,又把它放開,它就屁顛屁顛的朝我游過來,在我臉上蹭來蹭去。

“也不是很難,他們基本上就是冉遺魚的性子,就照著他們的樣子用靈力固定水流。”他解釋了一通,我七零八落的聽進去了一些,還在戀戀不捨的看著周圍的小魚。

“晚晚,你看起來很開心,”他笑著看我,“臉都紅了。”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已會興奮成這樣,還是嘴上不願意饒人:“是海風吹的吧。”

他做了個鬼臉:“好好好,晚晚說什麼就是什麼。”又說,“還有要給你看的呢,先別這麼激動?”

“我才沒激動呢。”我梗著脖子回擊他。

他又笑,伸手在空氣裡抓了一把,便有零零散散的水珠從海水裡浮上來,像是雨滴落了一半停在了半空中,我轉頭看著,有點不明就裡,這就結束了嗎?

何悠然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右手打了個響指,那些水珠就在空中一下子爆開了,竟綻出煙花一樣的形狀和顏色,一瞬間我周圍就像開了什麼熱鬧的慶典儀式,水珠一顆一顆的炸成煙花,好看極了。

我開心的差點沒原地打轉:“這……這是什麼?水煙花嗎?”

何悠然愣了一下,又笑了:“我還真沒給他們取名字呢,晚晚你要是喜歡,就叫這個名字吧。”

“真好看,”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地轉著圈,看著周圍搖曳遊動的魚,一束束的水煙花,認認真真的誇了一通,“真的好看。”

何悠然低頭看我,黑眼睛裡面似乎有水光閃動,亮晶晶的就這麼一直看著我,眼睛裡熱烈的真摯的情感感覺下一秒就要溢位來了。他突然伸了手把我攬在懷裡,我聽見他悶聲悶氣的,似乎把臉埋在了我的頭髮裡:“晚晚,你這麼漂亮,這麼可愛,我真的好想抱你,”他停了停,又趕緊道歉,但依舊不肯撒手,“我太激動了晚晚,忘了徵求你的同意了。”

胸膛裡似乎有什麼積年沉睡的東西顫抖著甦醒了,我聽到它沉重的呼吸了兩聲,活動了一下筋骨,接著就開始有力地跳動,連帶著我整個人都甦醒過來。我一手在他手裡,另一隻手攥著他的衣襟,我聽到他心臟一下一下的有力跳動著,和我的心跳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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