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報賬（二）
見沈瑜仍舊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賬本，他面露悲慘，哽咽著繼續道。
“這二十天來，老奴嘔心瀝血，絞盡腦汁地想盡各種辦法做好生意。周圍的同行們都開始仇視老奴了，恨不得把老奴揍一頓才解氣。老奴這是茶不思，飯不想才做到這個三百三十兩啊……”
“小姐，您看……，這一千五百兩的目標……，是不是定的有些高了……”
說罷，周掌櫃心虛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趁機又瞟了一眼沈瑜的臉色。
沈瑜聞言，一直在緩慢翻動紙張的纖纖玉手不由得停了下來。
她轉過頭，看著彎著腰立在中堂的周掌櫃，上下打量一眼，心中冷笑一聲。她反問道，
“哦？這麼說，周掌櫃的意思是你辦不到了？完不成任務了？”
“按照目前的進度來看……，到年底，確實是難以達成目標……，小姐，您看，是否能調整下目標？老奴實在是盡心盡力才做到這種程度的。”周掌櫃攤攤手，有些無奈道。
沈瑜端起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垂眸道。
“看來是我高估了周掌櫃的能力，既然周掌櫃無法完成任務，那……，周掌櫃不如就告老還鄉，讓位給有能力者吧。”
“哦，對了，周掌櫃您之前貪墨沈家的三千四百兩銀子，莫要忘記歸還。屆時，我會派人在專門去周掌櫃家裡去要的，若是有一些不知輕重的，還望周掌櫃您能諒解。”
周掌櫃一聽，“啪”一聲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要收走鋪子！還要償還鉅額債款！這不是要他老命嗎？！
檀雲在旁邊聽著，感覺膝蓋骨都要碎了。
“小姐，老奴可以做到的，還請小姐再次給老奴一次機會，到年底，小的定會做出一千五百兩的生意來！”周掌櫃顫顫巍巍道。
沈瑜斜睨了一眼。
“哦？你剛才不是說難以完成嗎？現在又說能完成了？你讓本小姐該如何信你？”
“小姐，還請小姐再給老奴最後一次機會，老奴一定能做得到。如若做不到，到時候任憑小姐處置。”說著，周掌櫃將頭磕到地上，不再起來。
沈瑜看著周掌櫃視死如歸的表情，靜思不語。
過了好一陣子，就在周掌櫃以為無望之時，沈瑜開口道。
“看在周掌櫃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就暫且再相信你一次，再給你一次機會。
但是！你記住，這是本小姐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還望你不要讓本小姐失望。”
周掌櫃聞言，一直緊繃在腦子裡的那根弦，終於放鬆起來，暗忖道：“還好沒有把自已玩死。誰能想到沈瑜竟然是個軟硬不吃的傢伙！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失策，真是失策啊！”
心裡這樣感嘆著，他面上愈加感激地對沈瑜道，“是，小姐請放心，老奴定不會讓小姐失望！謝謝小姐在給老奴一次機會。”
“好，去吧，本小姐說等著你的好訊息。”
外頭炎炎烈日，周掌櫃出了門，刺眼的陽光射的他眼睛發昏，頭暈目眩，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狼狽地朝米鋪走去。
他心中十分懊悔。他今天之所以來這麼早，還扮成這副模樣就是來賣慘的。想讓沈瑜看到他這悲慘的模樣能軟了心，鬆了口。
誰知，沈瑜一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在外等了那麼久。
好不容易來了，對他這副慘兮兮地模樣更是像沒看到一樣，面上毫無波瀾，更是連一文錢都沒有鬆口。
至於這個月的營業額，周掌櫃是計算好的。既不能顯得目標很容易就能達到，也不能與目標相差太大，顯得他很無能。三百三十兩，剛剛好。
想到這，他心中再次嘆了口氣。
他心中再次嘆息。“這沈瑜，還真不好糊弄，腦子機靈的跟個鬼一樣，不管他做什麼小動作，都能被她看透，這讓他有些無地自容。關鍵是她偏偏是個軟硬不吃的主！”
別無他法，周掌櫃不再想其他么蛾子，他現在被沈瑜治的服服帖帖，不敢再耍小聰明，只想一心一意，老老實實地經營好鋪子，爭取到年底能完成目標。
”哈哈哈哈……”
回到後院，忍了一路的檀雲終於忍不住開始前俯後仰地大笑起來。
“小姐，那周掌櫃今天的模樣可真可憐，面黃肌瘦，背影佝僂，一臉灰白。哪裡還有半月前我們見到他富態可掬的樣子？哈哈哈……”
“小姐，這個法子可真真是厲害！奴婢佩服！”
沈瑜聞言笑道。“這有什麼？你今天看到得都是周掌櫃想給你看到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偽裝的，做不了真。”
“啊？奴婢還以為他是吃了教訓，誠心悔改了。沒想到他還是這樣賊心不死，竟敢欺瞞小姐！”檀雲收住笑容，握著拳頭氣憤道。
沈瑜看著檀雲單純直爽的模樣，摸了摸鼻子，調笑道。
“那倒也沒有那麼嚴重，他今天這副樣子，有六成是真的，四成是假的。他到底受到了一些磋磨，不似之前的日子過的那麼舒適就是了。”
“他還能耍小把戲戲弄小姐，看來還是受到懲罰還是不重！”
“嗯，是不太嚴重。不過遊戲剛剛開始，如今才是剛剛給他施加第一道壓力，算不得什麼。若是一下子給他定下太高的目標，估計周掌櫃會撂挑子不幹，直接把他扼殺在襁褓裡可不好。”說到這，沈瑜勾唇一笑，有些邪魅道。
“先給他一點時間慢慢接受，等他熟悉強度之後，再慢慢調高目標，溫水煮青蛙，讓他在不知不覺間不得不賣力拼命，為我所用......”
檀雲看著沈瑜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驚，更是滿眼欽佩。
“小姐，奴婢覺得你變了。”
“嗯？哪裡變了？”沈瑜一怔，她轉過頭，看向檀雲狐疑道。
“變得更加聰明瞭！變得更加厲害了！變得讓奴婢更加佩服了！”
看著檀雲一副眼冒桃花、口水直流的模樣，沈瑜不禁有些汗顏。
“首飾鋪的李掌櫃今天來了嗎？”
“門房還沒有來稟報，估計是還沒有來，奴婢這就去瞧瞧。”說著，就準備轉身離開。
“不必了，等她來了之後，回傳給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