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早就看出梵淨湖中的滿池金背心鯉並非凡種,此刻方才知道,原來那些鯉魚居然是垂釣老人以某種神通收集起來的小鎮人們被惡念所侵而漸漸受到放逐的心中善念,這也就解釋通了為什麼心鯉結成的蓮花能夠剋制人們所化的陰魂。可是光靠心鯉還不夠,它只能暫時讓陰魂恢復片刻神智,這一點光陰卻是轉瞬即逝,而真正的辦法就是以魂器逆旅將陰魂盡數吸納。

有一點老人並未對伊利亞直言相告,這魂器逆旅把小鎮這些無處安放的魂魄收集起來之後並不能真正化解其陰戾之氣,這才是老人想要他完成的那件事。

一件可以讓整個大陸遠離未知危險的大好事,卻唯獨對一個人有害無利。

伊利亞手指翻動,白碗顛來顛去,他嘴唇翕動,就要將白碗收起來,但聽到老人“交易”二字,便又來了好奇之心。

“你還有什麼籌碼能跟我交易?”

老人見他來了興致,便娓娓道來:“你這一向的行為舉止看似不著邊際,但向來不曾使自已涉及險境,可這一次不但留在了即將崩壞的小鎮,還有之後的種種,想來可不只是貪圖小鎮可能散亂些許寶物的投機之舉”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男孩有些不耐煩的道。

老人依舊不急不躁,“你這具小小軀體裡還藏了另外一副魂魄,這才是你現在最大的苦惱,我說的沒有錯吧?”

伊利亞本來還保持著一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無動於衷的氣勢,此刻聽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眼神頓時變了,他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就讓老頭子魂飛魄散,說來他身體裡的確藏了另外一個魂魄,這也是他種種行為反常,有時一個人自言自語也要破口大罵的原因所在。

可縱使他現在無比後悔當初自已收留了那個魂魄,以至於讓自已落個雖然恨的牙癢癢也無可奈何的地步,但那是他自已的事,他可不想讓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知道。

可惜老人瞧得見自已,自已卻看不見人,要不然他可能真的要下一回死手。

見他沉默下來,老人心下了然,說起來他一直也只是一種猜測,此刻已經得到了印證。

這世上生靈皆有其魂,魂為心火,可以凝練出千千萬萬不同的有形又或者無形之物,但一把鑰匙開一把鎖,軀體與魂之間的關係更為緊密絕倫,二者從生命初始時便已註定攜手相伴,直至死而方休,無法這山望著那山高,行見異思遷之舉。

故而,一副軀體無法容下兩個魂魄,一方魂魄也絕無法隨意在兩副軀體上存在,至於噬魂奪魄之事雖也有之,卻也有些極為嚴苛的要求準繩,即便如此奪舍成功之後也大都是強弩之末,甚至從天上掉落塵埃,只是苟活於世罷了。

是以男孩身負兩個完全不同魂魄之事一經被老人說破,他也頓時變了色,有那麼一句話,家醜不可外揚,何況是在這個以靈魂為先的世界這件事本就是不可傳於他人之密。

腦子裡像是有一百八十個豆子在炒,但男孩卻異常冷靜,他嘿嘿一笑,“我有什麼苦惱,只有你們這些要救民水火的大聖人才有苦惱吧”

老人知道自已說中了男孩心事,於是不再點破,只是說道:“我有一個辦法能解你的疑難,但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天空迷茫一線,蓮臺上的小人以燃燒自已為代價,將心鯉盡數釋放出去,而那些心鯉正是小鎮人們昔日僅存的善念。

男孩手裡託著白碗,這時轉頭望去,只見天地間迷霧逐漸被一縷清風拂開,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是一張張略帶茫然神色的臉。

後巷的察託,石新街諾絲雅克家的婆婆,竇寒山,魯念雲,還有小鎮最為著名的塔拉西克小分隊…他們此刻都在望著男孩,也望著廢墟中的家園,他們的眼神裡充滿了哀傷,那是小鎮幾乎從未有過的情緒。

他們沒有人說話,身體也只是虛無的形態,他們的軀體早就已經化作了飛灰,從摒棄心中最後一縷善念開始,他們就已經死了。

貪婪讓他們迷失在歡愉之中,他們曾經以為能透過這樣的方式獲取並不屬於人類的力量,或許能超脫於生命的平凡,但沒有想到最終淪為陰謀的祭品。

如今,他們知道這片刻的清醒只是彌留,過不多時這一絲僅存的善念便會化作塵埃,而那時他們將徹底迷失於這天地之間。

他們此刻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多麼期盼迷途能夠知返。

伊利亞嘆了口氣,嘴裡嘟囔起來,“歷史的教訓無數次告訴我們,天上從來就不會掉下免費的餡餅,你們這些人又憑啥覺得能超凡脫俗?現在好了,把自已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要不是遇到我這個天下第一心軟之人,你們啊就等著…”

他想到了什麼,沒有再胡說下去,突然縱身一躍,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如鯉魚般在空中打了個滾,跳上了金甲神人肩頭,然後將手中白碗拋向高空。

那白碗碗口的墨跡此刻逐漸散去,在空中不住翻轉,越變越大越變越大,直到最後竟是如同一口吞天大鍋架在了天空上,如太陽般流光溢彩灑下一道光芒,從天空直垂至大地,竟是如同一條通天的階梯。

男孩不曾想這個逆旅果然是個好寶貝,一想到這寶貝已經是自已的囊中之物不由開心大笑,一邊大聲說道:“如果不想成為有違天道的邪祟,現在這是你們絕對以及肯定最好的歸宿,快去吧,我也是念在大家鄉里鄉親一場,只能選擇一不小心當一回救世主”

那些目光並沒有在男孩身上停留太久,他們齊齊的望著那條天梯,然後一個男人跨出了第一步。

接著,人們的動作幾乎完全一樣,邁著同樣的步伐,男女老幼緩緩列隊走上天梯。

伊琳嘉站在遠處看到這讓人驚駭的一幕,小鎮人們的魂魄盡數歸於那個稱為逆旅的瓷碗之中,震驚之餘她看到了一個背影,那是一縷殘魂,雖然已經不復往日,但從那魁梧的身材仍能看得出正是泥人曹曹武。

魂魄離開軀體受逆旅牽引而來,此刻早就已經虛弱不堪,但男人站在人群之外,似乎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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