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歐根尼綜合症
中午12點整，穆寧電話準時響了，是方昱修。“到了，下來”簡潔的話術，沒有多餘的一句。
奇泰集團把一樓外包給了一些餐廳，直接把員工的午餐也賺了，反正大家都要吃飯，奉行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態勢。
穆寧到了一樓的中餐廳，不遠處就看到了兩個月不見的方昱修。方教授今天穿的是一件雪白的襯衣外套一件羊絨的開衫，整個氣質依舊是禁慾系冷玉般的矜持，好像對所有的慾望和誘惑都免疫一樣，洞察一切。
穆寧坐了下來，方昱修嘴角動了一下，貌似應該是笑了一下吧。如果是不熟的人看到他，都挺怕他的，薄唇輕抿，那種獨特的冷清會讓人生畏。可是穆寧實在與他太熟悉了，所以很清楚現在方教授的心情是愉悅的。
“修，吃什麼？”穆寧翻了翻餐牌問了一句。
“A餐”簡潔有力的回覆。
“幾個月不見我，就吃一個A餐？不用替我省了哥”穆寧很久沒見方昱修，心情有點小激動。
“我下午還要回去給學生上課，簡單點可以了。你也別急啊，先聽聽你今天的問題，再吃頓大的。”方昱修雙手託著下巴，看著穆寧。
“服務員A餐，兩個。”穆寧收起餐牌，也不囉嗦了，繼續說到：“別這麼看我啦。哎呀，我就是遇到了一些，一些貌似……人際的問題。”
“你遇到了情感問題，不是人際問題，而且你已經確定自已喜歡對方，但還不確定對方的態度，正處於患失患得中，對吧？”方昱修一針見血地讀白了穆寧的心事。
穆寧用手掩著半邊臉說：“方教授，我知道你會讀心術，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直白，我好難為情啊。”
方昱修沒理穆寧的投訴繼續說：“這樣效率才快啊，精準解決你的痛點。但我估計以你的條件，再以你的膽量與能力，喜歡就追啊，也不會有什麼障礙。但你卻這麼猶豫，只有兩種情況了。”
穆寧的背脊已經一身的汗，與這個好哥們千萬別當敵人，否則真是怎麼S的都不知道。
方昱修挑眉輕笑地問道：“對方是有夫之婦？或者說是……男的？說吧，哪一種型別？”
穆寧簡直無語了，坐下才10分鐘，連氣都沒順好，就給方昱修打敗了，張大嘴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方昱修看了一下穆寧的表情，一副瞭然的表情已經笑了：“嗯，我知道了，是男的。”
穆寧真是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本來是找方昱修盡訴心中情的，結果還沒準備好情緒，就開了個頭，點了個餐，就已經到了結尾了，挫敗感滿滿啊~o(╥﹏╥)o
“你怎麼都不給時間我醞釀一下情緒，然後再聽我娓娓道來呢。”穆寧扁著嘴用小勺子攪動著面前的奶茶說。
“哈哈，好吧，那你醞釀完情緒，就說吧，我等你。”跟著方昱修就坐那等穆寧整理著情緒。
“第一，我認為自已直得都可以不用尺子量了，但現在就真的發生了一些情緒上，或者感覺上的起伏。我對這個起伏感到慌張，我想知道自已為什麼這樣，我是不是不正常啊？我能不能變回過來。第二，我覺得對方是我除了你與閏圖外，很聊得來的一個朋友。我很珍惜這份友情。但我現在這樣，在對方面前總是不淡定，假如對方知道了，那麼就連朋友都沒得做啊，那怎麼辦呢？第三，如果，我說如果，對方知道了拒絕我，仍然與我做朋友，那我怎麼應對呢。嗯，先問這幾個問題。”問完後，穆寧眼巴巴地期待地看著方昱修等答案。
這時候，兩個A餐上來了，方昱修吃了一口番茄火腿通心粉後說：“第一，同等優秀的男人之間除了競爭外，還有一種叫惺惺相惜的情感，從而互相吸引很正常，而唯獨你這次對這位情有獨鍾，那隻能證明他的確很優秀，而且審美都很對你胃口，無論顏值或個性，喜歡一個人有時候是生理上的反應，與性別其實沒什麼關係的。所以，你並沒有不正常，放心吧。”
“喂啊，為什麼不說我欣賞他的內在呢，說得我那麼膚淺。”穆寧立即反駁道。
“所有互相吸引都是從第一性徵開始的，沒有1哪有2。不是膚淺，是自然規律。”方昱修白了穆寧一眼，繼續說：“第二，那你想他是成為你朋友多點還是成為你男朋友多點？如果是男朋友，那還做什麼朋友呢，你努力讓大家的關係質變啊。 第三，他如果知道你的心思了，拒絕了你的情誼，但他仍然選擇與你做朋友，就代表他挺紳士的，會顧及你的心情，那你就保持距離、日漸疏遠、漸漸淡忘便可，或者轉化成自已的人脈資源就可以了。”
穆寧聽了方昱修條理分明的分析後，覺得句句在理，不禁點了點頭。
方昱修繼續說：“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只說了你自已對他的感覺，那他對你怎麼樣，描述一下，會不會你們兩個其實是雙向奔赴呢？”
穆寧聽到這，突然耳朵就紅了，說到：“就一起吃過飯，然後我教他游泳，他為謝我親自做點心我吃。還有就是吃飯時候比較照顧我的需求，我有點感覺他應該、可能、或者也對我有好感，但是不是那種好感，我判斷不出來啊，我也沒試過揣測一個男的心思啊。”
“他為了謝你，還親自做點心你吃？他很閒的？”方昱修見縫插針地問著穆寧。
“不是，他屬於很忙的那種，但他告訴我，他喜歡自已做點心，做吃的。”穆寧補充道。
“那他是隻給你做吃的，還是說對朋友，他都這樣？另外，你們之間有沒有不經意觸碰過，或者你有觸碰過他？他的反應怎樣？”方昱修繼續問。
穆寧感覺方昱修好像審理案件一樣拆解過程，然後自已就紅著臉說：“他是說過只做過給我吃，但這個無法考證啊，他或者是哄我的呢。我肯定沒有特意去觸碰什麼的了，我怎麼幹得出來，我又不是閏圖會發騷。但有幾次，我頭髮亂了，衣服領子歪了，他都幫我把頭髮撥好，衣領幫我整好，我就覺得這些動作好似過於親暱了，一般我認為男人之間不會這樣的細節吧。”
方昱修聽完，沒回復穆寧，低下頭吃完了面前的通心粉，而穆寧也耐心的等著。
“那你應該補充上第四點，如果他也喜歡上你呢？你接受嗎？我目前聽你說的，初步分析，他是應該有那種意義上的喜歡你的，或者他也在試探你。我建議，你想知道得快點，就下一劑猛藥唄。”方昱修給出了提議。
穆寧驚訝又有點開心難掩地問到，“你為什麼會覺得他會喜歡我或者在試探我？”
方昱修優雅地拿起紙巾印了下嘴說：“我認識你超過15年，我有沒有試圖幫你撩過頭髮？整理過衣領？或者你有沒有幫其他任何雄性或雌性做過這些小動作？”
穆寧傻傻地真是去想了，說：“還真的木有哦。那你說的猛@藥是什麼啊？”
“目前預測60%，他應該是G，但隱藏比較深的那種，你應該多方面試探一下他，化被動為主動。例如，我剛才說的，有意無意地觸碰，看看他的反應。到時候，你再告訴我。” 方昱修說完，就自顧自地喝著奶茶了。
穆寧聽到後，看著方昱修，半信半疑。這一瞬間真的很想讓方昱修見一次昀野，那麼自已的心事也得到了解脫。
方昱修也沒有話多，繼續喝著奶茶，讓穆寧自已想想。
穆寧想了一會兒說：“那，如果，如果我們都互相喜歡，那在一起的話，你們會不會覺得這很不正常啊？”
方昱修回覆說：“鄙視你，不信任我們的友誼，其次愛就愛了，摻雜那麼多思想幹嘛？還有，省了婆媳關係不是挺好的。當然最重要其實要考慮雙方父母感受，如果他與你都能共同承擔這個結果，以及共同去面對這份壓力，那麼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不過現在說這個有點遠，你成了再說。”
穆寧聽了後，皺著眉沉浸在自已的思考當中，突然背後被人拍了一下！
這一拍嚇得穆寧差點魂都差點沒了，氣得轉過頭來一看，正想說誰啊。還沒開口，另外一個卻開口了！
“哦！你不與我吃飯，原來是與別的男人吃飯，哼，像極了一個受氣的小媳婦！”戚壹完全不顧公共場所就戲謔地與穆寧半開玩笑地說。還搭著穆寧的肩膀，坐了下來，接著伸出手說：“你好，我是戚壹，是他的小跟班。”然後親暱地把頭靠近穆寧，佯裝親熱狀。
穆寧拿開他搭在自已肩膀的手，說到：“你幹嘛，神經兮兮的，坐好。”
方昱修看到伸出來的手，透過眼鏡片看過去，不喜不燥，然後抽了張溼紙巾放在了戚壹的手上說：“擦擦你的手汗。”
戚壹見自已手上無厘頭多了一張溼紙巾，那個樣子滑稽地無與倫比。而旁邊的穆寧笑得很不道德，完全不遮掩。
戚壹拿了溼巾擦一下，說了句：“呵呵，真謝謝你！”轉頭問穆寧：“這誰啊？”眉毛挑得高高的，一點顧忌都沒有。
穆寧瞪回戚壹，意思是：你自找的。
“修，介紹一下，這是我們老闆的小兒子戚壹，剛來市場部跟我，任職市場經理。”穆寧正經地介紹著：“戚壹，這是我的好哥們，方昱修。方教授，是在醫科大教心理學的，也是一名醫生。”
戚壹聽完，突然又提起了興趣地問方昱修：“你是心理學教授？醫生？那是不是精通催眠的那種？還是說會解答很多心理問題，有沒有那些心理測試玩一下？”
穆寧在旁邊興致勃勃地看著，方昱修出名直接和毒舌，又剛好碰到這個總心血來潮的戚壹，真是火星撞地球了，火花迸射是必須的了。
方昱修不緊不慢地喝了一下奶茶，然後從袋子裡拿了名片出來說：“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戚先生遇到任何心理問題，可以來這掛號找我。我逢一、三、五下午出診。”
戚壹拿過名片，叮的一下醒悟過來，像吃了蒼蠅一樣，這人不就是拐個彎來說我有病嗎？豈有此理。
以戚壹的個性，肯定平時在口舌上沒輸過，一來他的背景總有人讓著他，另一方面也的確是他挺優秀的，加上穆寧在呢，這樣吃癟，怎麼可能。
戚壹拿了名片看看，就跟著說了：“噢~方教授，你這麼厲害，你不如猜猜我現在的心理活動？看看準不準。”
穆寧不想戚壹這麼丟人，立即說：“你看不到我和方教授吃飯嗎？你自已玩去吧，別騷擾我們。”
戚壹卻對著穆寧說：“怎麼了，我又不會欺負方教授，你急什麼。而且你的朋友圈我想參與進去啊。”
穆寧看著他，行，既然想按著也按不住了，那你自已找死，就別怪我了。
戚壹見穆寧不說話了，就繼續與方昱修說：“來吧，方教授，我們開始猜猜。”
方昱修笑笑，說到：“你是典型富二代中的翹楚，有錢有貌有能力，很多人喜歡你。”聽著這幾句，戚壹還是挺高興的，猜得挺準哈，“不過，感情經歷豐富，可惜卻一直修不了正果。自認情聖，玩遍天下無敵手，只要看中了誰，誰就是你的目標，而你這次的目標是他。”方昱修說到這裡，指了指穆寧，“但可惜啊，你不會成功，他不喜歡你。講完了，準嗎？”
穆寧聽了，則是一臉懵逼，瞪大雙眼看著戚壹，既覺得不可置信，但又覺得方昱修不會說假的。
戚壹一時間臉都漲紅了，盯著方昱修，心裡生氣啊，居然當著穆寧的面，這樣數落他。而方昱修好像沒有接收到戚壹的怒火，依舊無所謂地冷清冷臉對視著。
戚壹看到對方如此淡定，自已肯定也不能激動，否則就在風度上輸了啊，穆寧還在呢，怎麼可以失態。跟著回到：“嗯，前半部分都挺對，至於後面那部分。”戚壹看了看穆寧說到：“那可未必。看來你還要修煉修煉下專業啊，方教授。”然後又對著穆寧笑笑。
這時候的穆寧，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為什麼同樣是男的對他笑，戚壹這個笑，他有點惶恐啊。
“結果已經定案，但你小心，終有一日會碰到一個吃得你死死的人，時間還長，我拭目以待。”方昱修禮貌地回覆道：“另外你有空可以來找我，順便治治你的病症。”
“我？我有什麼病症啊？”戚壹傻乎乎地指著自已問道。
“第歐根尼綜合症，Digeorge。”方昱修說完，站了起來與穆寧打個招呼：“我先走了，下午有課，V信再約。”
方昱修頭也不回地走了，穆寧跟著也拍拍戚壹的肩膀，也走了。
“哎，哎，你剛才說啥呢，什麼偶跟你，啊？Organic？”戚壹左看右看走了的兩個人還一直嚷嚷著問。
戚壹不服氣，死記硬揹著這個詞，像強迫症一樣不斷搜尋，最後查到了：第歐根尼綜合症是一種精神病，又名骯髒混亂綜合症！我凸(艹皿艹 )，戚壹那個火突突突地冒著。好啊，你這個流氓教授，居然拐著幾次彎來言語侮辱我，我必須讓你後悔啊，讓你見識下我病得有多厲害！還有，一定要追到穆寧，扇他的嘴巴！他摸了下褲袋，對！這張卡片，你給我等著方昱修！立即加了V信，居然10分鐘後透過了，戚壹那個狡黠的眼珠一轉，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