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境魔篇——無法逃離的天劫
之後的事白鴉在境魔的回憶中已經看過了，月離下凡歷劫，逝水為了幫助月離飛昇，不惜元神出竅去見盛寒漪，告訴她真相，逼迫她自殺，結束了這段不倫之戀，解開了盛空月的情劫。
按理來說盛空月可以一舉成功飛昇九重天，但面對天雷，盛空月竟然選擇了逃避，最終甘願墮入魔道。
白鴉隱約覺得盛空月是故意成魔的，他明明可以飛昇成神，卻偏偏選擇了入魔。即便被封印也要逃出魔界守著精靈的轉世，最後還交出了自已的心魄，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白鴉想不通，月離真的是因為太愛漣漪才會選擇守護她這麼久嗎？
猛然間，白鴉可以肯定，他的答案是對的，盛空月或許從未愛過盛寒漪，不，應該說月離從未在意過漣漪。
“師父！”又是一聲哀怨淒涼的吶喊，入耳是滲人的悲慼，苦澀難耐。
逝水從夢中驚醒，師父的天雷降下之際，他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利用元神出竅才找到下凡渡劫的師父，沒成想師父為了那個女人竟然甘願入魔，師父對那個女人的感情竟深重到了這種地步。
那天之後他再也感受不到師父的存在，師父也從未來看過他，在這裡他分不清白晝黑夜，只有無邊無際的孤獨作伴，困了他就會閉上眼沉沉睡去，祈禱不要再從噩夢中醒來。
“師父。”少年懵懂地攤開手掌，月離一襲水藍長衫，溫潤如玉，嘴角是溫柔又親和的笑，他拿起宮鈴輕放在少年的掌心，語重心長道，“逝水，即刻起你就是為師的第一個徒弟，修仙這條路異常艱難，為師希望你勤加修行，扶搖直上九重天。”
“是！徒兒一定謹遵師父教誨！”少年一臉稚嫩地用力點頭，咧嘴笑時露出兩排大白牙，純真無邪。
“呵呵哼，小屁孩，又在做什麼美夢？”
當頭一盆冷水將睡夢中的逝水潑醒，他猛地睜開眼，面前就是他最恨的人，“你竟然還敢出現，我現在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我要殺了你！”
“哼！就你這個樣子還想殺我，連藤蔓都解不開的廢物。”黑貓無情地嘲諷道。
逝水已經嘗試過無數次，還是沒有辦法掙脫。
“想知道你被困在這裡千萬年來，你師父都在做什麼嗎？”黑貓端坐在地，一副高傲自大的樣子，“你師父啊追著漣漪的轉世你儂我儂吶，怕是早就把你忘的一乾二淨了，真可憐。”
“你胡說！師父說過不會拋棄我，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你可真蠢啊，你的師父早就不要你了，你殺了他在意的人，他必定對你恨之入骨，所以他才把你騙到此處關起來，他就可以和漣漪雙宿雙飛了。”
“住嘴！師父……師父不會這麼對我的……不會的！”怨氣慢慢靠近，黑貓煽風點火，逝水吸收著源源不斷的怨氣，拼盡全力掙開了藤蔓，宮鈴從腰間掉落，他的魔性大增，靈力散盡，仙脈盡毀。
“怎麼樣，成魔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再也不用受三界的束縛，哈哈哈。”黑貓張狂地慶賀著，“我可以幫你創造一個只有歡愉的樂園，為你帶來永不枯竭的力量，那種薄情的師父有什麼好稀罕的，強大的修為才能讓你主宰一切。”
“我……成魔了？”驚恐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獲得強大力量的快感，逝水的雙眼充斥著可怖的恨意，“我要殺了月離，再將他碎屍萬段！”
“很好。”黑貓將怨氣聚集，“來吧，你會越來越強大，碎了月離的心境，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可以報仇雪恨了。”
逝水猶豫不決，如果封印沒了，那留在他體內的仙識就會消失，他就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宮鈴搖曳，黑色褪去，閃出金光，白鴉伸手握住了宮鈴，這一刻他才明白盛空月為何會成魔，他看到了漣漪看到的東西，真正的天劫。
“無相，動手吧。”白鴉將宮鈴遞給無相，無相劃破手掌，宮鈴一瞬變得通體紅亮，閃出詭異的紅光，衝向上空，好似將天空炸開一樣。
無相結印，白鴉在一旁愣了一會兒，又被無相拽到跟前，過於貼近的距離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無相的呼吸，好輕，就像那時躺在病床上快要離開的奶奶一樣，呼吸聲越來越小。
命門啟動，魔界之門現世，看到這扇門的那一刻境魔才徹底認清了現實，“我會被送去哪裡？”
“無盡之海。”白鴉一時覺得境魔怪可憐的，他從來都不知道真相。
“我會死嗎？就像師父一樣。”
“魔界只是你應該待的地方，以免你再禍亂眾生，至於你師父，他是因你而成魔，也因你而死。”白鴉不想見逝水被矇在鼓裡。
“胡言亂語！月離根本就沒有在意過我，他將我困在這裡千萬年，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白鴉嘆了口氣，這還是他頭一次心情這麼沉重，“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之所以將你困在這裡，就是為了保護你。要是仙界發現你身上帶著魔氣，你必定難逃一死，而他歷劫也根本不是為了飛昇，而是為了贖清你的業報。”
“什麼？”
“想要除去你體內的魔氣，必須要贖清你殺害漣漪所結下的業報，也就是說如果業報不消失，你只能赴誅仙台受死，而你的師父一直都在找尋救你的辦法。”
“不可能！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真的嗎？那他為何不像你一樣逼死盛寒漪，只要斷了那段孽緣他就可以成功飛昇，但他從未傷害過盛寒漪，他就是想借此讓漣漪圓滿一世，重入輪迴，你的業報也會隨之散去。”
逝水搖頭否定，“倘若盛寒漪不死，降下的天雷會讓他直接散魂，滔天的雷劫足以滅了他的仙身。”
“那時你師父應該就做好了犧牲自已救你的準備，但你卻打亂了他的計劃，無奈之下他只能成魔。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師父將心魄獻給盛寒漪也是希望能夠贖清你的業報，只有盛寒漪圓滿轉世你的魔氣才能根除。但他沒有預料到你已經和心魔勾結在一起，濫殺無辜，墮落到萬劫不復的地步，即便他死也救不了你了。”
“哈哈哈，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鬼話連篇嗎？他不過是放不下那個女人！”逝水的雙眼滿布血絲，要他如何去相信，他等了太久太久，從未等到過那個人，那個他曾經唯一的依靠。
“我不知道盛空月是否對盛寒漪動了情，但我知道月離是真的在乎你。其實他一直都在隱瞞一個真相，你對你師父的執念才是你師父真正的劫難，漣漪想殺你也是為了保護月離，也就是說你不死月離必死，這是一場無法逃離的天劫。”
“我……我是師父的天劫？”一個晴天霹靂讓逝水全然失了神，他無力地跌跪在地，“師父是為了救我？不是的……我怎麼會成為師父的劫？”
“或許真的應了你師父那句因果迴圈，你對你師父的執念太深。”
逝水苦澀難耐，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一張臉扭成一團。
無相冷眼而視，出聲問道，“你在此處多年，可有覺察到其他魔物？”
逝水回神搖頭，“除了心魔，我再沒見過任何魔族。我被困在此處千萬年，一直都不明白這裡的怨氣為何始終無法散去。”
“嘖，真難辦。”白鴉咂了下舌，雙手叉腰。
“我已滅了月離的仙識，若是你自已將封印解開就不必承受神燈降下的蝕骨之痛。”先得解開逝水體內的封印，才能將他送回魔界，無相給了逝水一個選擇的機會，若是他不願，那無相只能藉助神燈的神力強行碎了封印，這樣很費心神，但為了除魔也沒有辦法。
逝水並沒有反抗，自已解開了封印，他留下封印就是為了透過仙識懷念師父的樣子，現在師父已死，他的心也跟著死了。
無相拂袖，逝水被推入魔界大門，白鴉還想再問兩句都沒來得及，“無相，你費這麼大的心力把他們關起來卻不殺掉，萬一墮魔再跑出來豈不是又要天下大亂了？”
“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出來，無人能跨越無盡之海。”
“這倒也是。”白鴉透過落色的心境去過無盡之海，真的看不到邊際。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一切發生了鉅變。
“天！這就是忘憂之都真實的面貌？”白鴉眼前一片混亂，繁華落盡，到處盡顯凋敝，天色黯淡下來，卻沒有完全漆黑，和那時在境魔的心境中看到的不一樣。
“真奇怪。”白鴉看了看自已的手，的確能看見，“無相，境魔都送走了，為何還會存在幻象？”
“不是幻象，是有人在掩蓋這裡的真相，即便在境魔的心境中我們也並沒有探知忘憂之都真正的樣子，瘴氣太重，根本看不清。”
“會是誰？”白鴉上前走了幾步，房子只是凋敝了些，和扶依的客棧一樣，是真實存在的，“難不成是鬼族製造了這些瘴氣？”
“或許是，鬼族與境魔相互勾結，各取所需，不足為奇。”
“那接下該怎麼辦？我們還要順道收拾學壞了的鬼族？”
無相擺頭拒絕，“與我無關的事我不會過問，鬼界自會處理為非作歹的鬼族，境魔已除，離開這裡吧。”
“喂！你倒是等等我呀，我們好歹是生死之交的兄弟。”白鴉快步追去，無相突然停下腳步，白鴉猛地撞了上去，鼻子差點就歪了，老疼老疼。
白鴉揉著鼻子剛想抱怨，無相轉頭警覺起來，“有人在跟蹤我們。”
“啊？誰？”白鴉四處張望，鬼影子都沒見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