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送上門的權力,沈靖川豈有不要之理。

他接過聖旨,掩下眼底涼薄的笑意:“微臣謝過陛下。”

慶豐帝很滿意他的識趣:“隨城一行,費神費力,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靖川起身告退。

御書房便只剩下了一直默不作聲的殷夷。

慶豐帝不重視東廠,這些年也沒有關注過,殷夷是新上來的人,他上下掃視了番,渾濁的目光看不出情緒:“有事要報?”

殷夷拱手:“回陛下,微臣確有事要報。”

東西兩廠的督主和那些太監奴才又不一樣,是可以在皇帝面前自稱一聲微臣的,不過到底是宦官,正經臣子又瞧不起。

慶豐帝頷首:“說。”

“此次剿匪,除卻未登記在冊的金銀珠寶外,世子殿下還侵吞了不少精銳兵器,微臣擔心……”

殷夷話沒有說完,但其中表達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然而慶豐帝聽完,卻只是古怪地笑了笑:“他有野心,是件好事。”

先帝膝下皇子不少,慶豐帝不是最聰明,也不是最受重視的那一個,沈靖川的父親御下極嚴,手裡那些精銳部下,慶豐帝明白自已未必掌控得了,他需要一把刀,幫自已鎮住那些人。

況且皇子們漸漸長大,而他慢慢年老,朝堂中也開始起了紛爭,他開始像以前的無數個帝王那樣,多疑而敏感,懷疑自已什麼時候就會被人從現在的這個位置上拉下去。

所以他不怕沈靖川有野心,相反,他需要沈靖川的野心幫自已鎮住那些人。

事成之後,沈靖川,必須死。

殷夷沉默。

笑完之後,慶豐帝注意到了他。

這個年輕人在他面前也沒有隱瞞,他很滿意。

“還有什麼要告訴朕的嗎?”

殷夷回神:“……除此之外,微臣還發現,隨城的一些官員和匪寇,似乎和私鹽販運有關,他們家中藏了些信件,微臣看了一眼,還請陛下……親自定奪。”

殷夷進宮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從袖中把證據掏出來的動作相當利落,恭恭敬敬地呈到了慶豐帝的書案上。

慶豐帝眉心一跳,直覺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信件很多,他隨意抽出一封展開看了看,隨後臉色就和打翻了的墨一樣,迅速沉了下來,看向殷夷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懷疑。

“這是……你從他們家中找到的?”

殷夷冷靜面對:“隨城出了內鬼,世子殿下人手不夠,借調了東廠的人,屬下便是那時從他們家中搜出來的。”

這和沈靖川說的能對上。

慶豐帝直接給氣笑了:“好,好,一群膽大包天的玩意,當真以為朕老了不成,居然敢把手伸到這上面來!”

殷夷不語。

慶豐帝面色陰沉,捏著信紙的手緊了又緊,似乎在權衡什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殷夷身上:“你,去給朕查,一月之內不出結果,朕唯你是問!”

說到底,相比起自已一手培養起來的西廠,慶豐帝並不信任東廠,但這件事情既然是殷夷查出來的,他也不好交給別人。

況且,他不知道自已手底下是不是也有人生出了別的心思。

他願意給殷夷一定的權力,要是對方查不出來,那就等著被革職吧。

聽出帝王聲音中的冷漠,殷夷沒有什麼好意外的,他得到了自已想要的東西,接下來的要靠自已去爭取,恭聲應下後,方才退出了御書房。

-

姜禾在公主府中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就發現大家已經開始議論起了沈靖川接替老攝政王的位置,成為攝政王的事情。

朝臣中有不少持反對意見,但帝王一意孤行,他們顯然勸不動。

攝政王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位置,凌駕在大部分王侯之上,享有攝政之權,一般出現攝政王只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權臣自封為王,另一種則是江山不穩,需要有人幫皇帝鎮場子。

大家心知肚明,老攝政王就是後一種情況。

老攝政王去後,慶豐帝斂權的行為朝臣們都看在眼中,以為他終於要收回對沈家的榮寵,卻沒想到突然來了這麼一遭。

朝臣們都非常想不通,慶豐帝到底想要做什麼。

但關於這件事情的議論還沒有落下帷幕,緊接著另一件事情就在京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隨城不僅有水寇,而且還發現了和水寇勾搭在一起,摻和進私鹽販運的官員,從那些官員家中翻出的信件可以佐證,層層抽絲剝繭,最後查到了京中官員的身上。

最關鍵的是,帝王居然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東廠去調查,而不是他一向最信任的西廠!

昔日東廠殘酷的辦事手段又浮現在眼前,京中官員人人自危,不知道刀子什麼時候會落到自已頭上來。

“不做虛心事,不怕鬼敲門。”刑部尚書搖搖頭,似笑非笑地壓低了聲音,“你看看,我就說這京中要變天吧?”

禮部尚書搓了一把手上的雞皮疙瘩,看了自已的老友一眼:“那你看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

刑部尚書:“看不明白。帝王心深不可測,你我還是不要揣度為上。”

他倆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朝堂中明晃晃的中立派,什麼也不摻和,才能安身立命這麼多年。

禮部尚書嘆氣:“也是。”

宮道漫長,他們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公主府的馬車進去。

禮部尚書看了眼,忽然咦了聲:“佑寧公主也去了,這次的事情她會不會……?”

刑部尚書給了他一個眼色:“別亂猜。”

能當上禮部尚書的,嘴皮子上是有點功夫的,就這些問題,一般人都問不出來。

刑部尚書都懷疑自已的老友遲早有一天要栽在這張嘴上。

突然被打斷,禮部尚書有些遺憾地揣起了手:“好吧。”

……

姜禾被慶豐帝叫進宮詢問了一些事情。

無非就是關於沈靖川和殷夷的,她說的和殷夷大差不差,只是在涉及到私鹽販運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問三不知。

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在成功把慶豐帝的想法給帶歪後,姜禾順利從他面前溜身。

來都來了,她正準備去後宮看看小可憐姜鳶最近過得如何,就遇上了從迴廊轉角走來的沈靖川。

男人著一身玄衣,袖擺處用金線繡著滾雲暗紋,腰束玉白腰封,身形頎長,丰神俊朗,鼻若懸樑,深邃的眸中瞧著比以往更多了幾分沉沉威儀。

得了正式的聖旨封賞,又有老攝政王留下的部下作為後盾,如今的沈靖川,可以稱得上一聲權臣。

姜禾盈盈一笑,朝他彎起眉:“恭喜攝政王殿下。”

沈靖川眉眼動了動,眼神交錯間,閃過幾分只有兩人才知道的情緒,視線從她脖頸處一掃而過,意味不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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