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失心蠱的存在,韓師兄身後三人的爭論越來越激烈,就連韓師兄也不免感到煩躁。

白玉京屬於上古傳說,流傳下來的資訊只有寥寥幾句,但是白麵神醫在地上留下的四句詩卻透出一股強烈的自信,將白玉京描繪的宛如故地。

韓師兄仔細打量白麵神醫,空白的面具搭配一身素衣,確有出塵之感,而且絲毫察覺不到她的惡意或是慌張,彷彿真的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漸漸地韓師兄心中有了決斷。

“在下韓瀟,敢問閣下當真來自白玉京?”韓師兄不再理會三位師弟的議論,選擇直接和白麵神醫坦誠相待。

李天哲默不作聲,依然注視著雲月宗師姐,此舉讓韓瀟拿捏不準。

“聽聞閣下插手我們流火宗和雲月宗的戰事,韓某之師很是惱怒,命我等前來取你性命,所以閣下請開尊口,若當真來自上古教派,我們定會好生招待,此前仇怨也會既往不咎。”

面對韓師兄的進一步試探,李天哲依然不說話,仿若一塊頑石。

隨後韓瀟不再言語,他已經給了對方兩次機會,既然言語試探沒用,就只好動手了。只見他取出自已的法寶,乃是一張弓,他右手雙指勾弦,一支火焰凝聚的箭慢慢顯現,目標所指正是李天哲。

“失禮了。”

隨著韓瀟松弦,火箭直直地朝著李天哲飛去,流火宗四人見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便都以為這白麵神醫已經死定了,看來這白玉京恐怕也是假的。

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已想的太簡單了,因為那支火箭在快要接觸到對方時彷彿撞上了一面牆,從頭到尾徹底沒入其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在周身展開元神屏障是李天哲現在唯一能做的,因為他感受得到韓瀟等人戴著的黑色假面就是針對他的元神神通而來,再加上他現在需要集中精力救人,因此幾乎不可能做到一擊致命。

流火宗四人再一次感到震驚,因為韓瀟的那一箭,只要是築基以下,無人不避其鋒芒,可剛剛白麵神醫根本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靈力都沒有產生波動,因此他們下意識地提起了戒備。

對此李天哲早有準備,在四人的目光下,他故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分出一縷元神之力在地面上寫了起來:

「吾名白光,曾於極西之海,天外來山之處誤入白玉京,幸得師尊開悟,賜下仙緣,奉命行走。」

流火宗四人看著地上憑空出現的字,面沉似水。

韓師兄略微有些疑惑,因為他活了好幾十年,從來沒有聽說過西邊有海,往西越過群山便是荒漠,但是看白麵神醫的樣子不像在說謊,於是他猜測這極西之海未必是真的海,天外來山也未必是真的山。

“白前輩既然是隱世教派門下,道場又距此不知千萬裡,想來與我流火宗定無任何恩怨,不知是為何要屠戮在下同門?”韓瀟緊握著法寶,沉聲問道。

現在他也猜不透白麵神醫的實力,動手的慾望逐漸冷卻,但是潦草收場又無法給師長們交代,只好繼續僵持。

李天哲繼續在地上寫到:「因為失心蠱,即便吾不出手,他們也難得善終,且用此蠱者易為禍一方,吾豈能讓他們當面殺人。」

“前輩這是將我們流火宗視為邪門歪道了?”韓瀟苦笑一聲,旋即繼續說道:“可是前輩,我們與雲月宗之間乃是宗門道爭,為了宗門傾盡手段才是正理,自古以來修仙界皆是如此,前輩插手才是逆勢而行!而且雲月宗亦殺我流火宗弟子門人無數,前輩卻如此偏袒,實在令人難以接受,難道白玉京之人行事都是憑自身臆測的嗎?”

韓瀟振振有詞,身後三個師弟都被感染,心頭湧出一股委屈和悲憤之意。

「為宗門?難道爾等都是自願使用此邪蠱而非被逼被騙?」

一句話讓流火宗四人語塞,不知作何回答,而李天哲趁此繼續寫到:「爾等已然遭到失心蠱的荼毒,吾修為尚淺無法破除,但卻也不能讓邪蠱繼續控制爾等害人。」

隨著最後一個字顯現,整個山洞只能聽到幾人的呼吸聲,但很快就聽到“噗通”一聲,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下,韓瀟居然直接對著李天哲跪了下來,說道:“前輩慧眼!晚輩在服下邪蠱之前的確不知其弊端,晚輩自十四歲便開始修行,苦修二十餘載,本以為能在道途上走的更遠,如今卻被這邪蠱定了死期!晚輩不甘心,還望前輩出手搭救!”

還不等李天哲繼續寫下一句,便又聽到“噗噗噗”三聲跪倒,那三人也齊聲說道:“請前輩出手搭救!”

余光中,李天哲恰好瞥見韓瀟收回衝著身後三人威脅的目光,於是心下了然,若是那三人不作出和韓瀟一樣的選擇,韓瀟一定不會放走他們,這讓李天哲不得不高看韓瀟幾分。

李天哲寫到:「吾已說過,無法可救。」

“失心蠱是上古邪蠱,白玉京亦是上古傳承,前輩一定有辦法的,若是前輩願意出手,晚輩發誓,此生一定唯前輩馬首是瞻。”

三個流火宗的師弟見韓瀟如此不依不饒的樣子,難免心生退意,但是無奈韓瀟的“淫威”,還是猶豫開口,立下和韓瀟一樣的誓言。

李天哲再一次長嘆,似是被韓瀟的誠意打動,在地面寫到:「吾需要思考」

沉靜之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韓瀟等人保持跪姿等待“白前輩”的答案,而李天哲則將大部分心思放在救人上。

眼看著最後一縷殘留靈力順著元神通道離開雲月宗師姐體內,李天哲才有所動作,引起韓瀟等人的注意。

「白玉京護佑眾生,爾等既迷途知返,吾應當鼎力相助」

「吾有一法,雖不能除去蠱蟲,卻能抑制其活性,延緩其發作,吾會盡力在蠱蟲吸食盡人性之前找到破除之法,如何?」

韓瀟面露驚喜之色,連忙點頭,就連身後三個原本不情不願的師弟也瞪大了眼睛。

“前輩能夠答應晚輩的請求,是晚輩之幸!”

“晚輩對前輩的胸懷五體投地!”

“……”

在四人盡情地表達了對李天哲的感激之情後,李天哲便招手示意韓瀟靠近,然後在其餘三人的注視之下,施展起《大神經》中記錄的延緩失心蠱發作的秘術。

此秘術能夠讓失心蠱陷入沉睡以減少其吞噬宿主人性的速度,此外還隔絕了蠱蟲與蠱王之間的聯絡,所以就算屆時蠱王死了,韓瀟體內的失心蠱也不會有所發覺。

由於是第一次施展,李天哲還不熟練,花了近半個時辰才解決,但這在韓瀟他們眼中已經足夠快了。

看著韓瀟一身輕鬆的樣子,那三名流火宗弟子終於擺脫不了這近在眼前的誘惑,乖乖地排隊讓李天哲施展秘術。

“白前輩的此等恩情,我們此生難忘,以後只要我們還活著,一定任由白前輩差遣!”幾乎感知不到體內蠱蟲的四人由衷地對李天哲如此承諾,而李天哲則沒多說什麼。

有時候這樣的口頭承諾比魂契還要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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