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後天上突然飄起了陣陣細雨,而後就沒停過,淅淅瀝瀝的一直到傍晚。沈予棠今日開了庫房尋到一條雪白的狐裘,尋思著給沈代玥做條斗篷。一早就把沈代玥喚來教她如何裁衣製衣,忙活了一天,下人來點燭火時才驚覺周言謙今日好像未帶傘。

正準備找個小廝給他送傘去,被沈代玥一把攔下了。比起悶在屋子裡做衣裳,她覺得還是出門比較好,也不拘出去做什麼,接過雨傘就往雨簾中衝。

沈代玥撐著傘不緊不慢地往書院走去,這段時日在維州已經漸漸熟悉這邊的街市了。下著霏霏細雨,沿街的小攤都撐開了油棚,熱情地招呼著來往的行人。這點兩地的人們倒是挺相似的,一樣的熱情,且朝氣蓬勃,沈代玥瞧著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維州書院每日要到酉時才會下學,今日突然下雨,門口守著許多冒雨回去取了傘的隨從。也有像周言謙那樣家中沒配書童,在門口等著著家人。如今天黑得早,每隻傘下都提著一盞油燈,昏黃的燭火映照在門前的水窪上,似顆顆星子落入凡間。

有幾個相熟靠在一起交談著,沈代玥聽了一耳朵,好像在談明年的院試。在讀的大都是十來歲的少年,也有些已經考上童生的,都在準備著明年的大考了,考中了便是秀才。沈代玥回憶著,周言謙好像也是個童生來著。

門口撐著的油紙傘一窩蜂地往前湧去,沈代玥一不留神被擠了個踉蹌,回頭正要去理論,一隻手伸來扶住了她的胳膊。

周言謙本來準備冒著雨回家的,剛避著腳下的水窪仔細地邁下臺階,就見沈代玥打著把油紙傘在雨中被人擠到一旁,鵝黃色的秋衫,在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溫暖,就像是黑夜中的一朵星火,一打眼就瞧見了。這時也顧不上什麼仔細了,一下衝過去就扶住了她。

這麼多人,還有許多毛手毛腳的小書童,撞了她可怎麼辦?

“下著雨呢!天又黑得早,你怎麼來了?”周言謙盯著沈代玥腳下的繡花鞋,上面的已然濺上幾個礙眼的泥點,“雨也算不得多大,我走回去也無妨,還讓你冒雨出來一趟。”

“你不知道,我今日被姑母拘在家中做了一整日的衣服,你是沒瞧見那陣仗,我看我姑母是恨不得我一天能學會做出一整套衣裳出來。”

沈代玥說話時,眼睛瞪得圓圓的,兩邊臉蛋氣鼓鼓得,活像他從前養的兩條五花獅頭魚。周言謙被她的樣子給逗笑了,接過她手中的傘,撐在她頭頂,揶揄道:“所以你寧可冒著雨出來,也不願留在家中裁製衣裳。”

“那是自然的了,你想想,換做你哪日被拘在家中打一日算盤,你可願意?”

周言謙認真地想了想,也無甚願不願意的,只看是否必要。但對她今日的遭遇還是有幾分同情的。“那不如今日你同我一起溫習吧,我之前答應陪你看書的。”

沈代玥在莊子上也上了一段時日的私塾,“

連日不斷的雨水讓沈予昌愁了好幾晚,每晚他都要起夜瞧一瞧庫房裡的屋頂可曾漏水,又要去檢查油紙可蓋得嚴實。他布坊中紡的這批都是上等的妝花緞,布料出了名的嬌貴,沾不得水,京裡的貴人們最喜歡用它來做衣裳了,一向是京中各個鋪子的搶手貨。

前兩天早已經聯絡上了金陵的一位老主顧,只等這批貨完工就立馬給他運去。

今日總算放了晴,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裡,天晴了才好走貨。這樁單子來日做成了,他也總算是能喘上氣了。

他戴上了絲綢手衣,溫柔地撫摸著這些繡著精美繁複,流光溢彩的錦緞,佈滿血絲的眼睛滿是深情。他從十來歲起就接觸這一行了,起初是打雜工,哪裡缺人就被指派到哪裡,倒是將這行摸了個大概。後來他在岳父的幫襯下開起了布坊,賺的第一桶金就是靠這妝花鍛。

邵秀宛瞧見屋子有光亮,跟了進來。從背後看,只見夫君昔日挺拔的後背也已微微駝了下去,兩鬢也新添了數屢華髮,不由心疼地上前替他捏了捏肩膀,順著夫君的眼神望去,也不由感嘆道:“如今只等著紡機上的那幾匹做出來,總算是了了樁心事。”

夜深人靜時,忽的起了大風,有風將屋外的樹吹得吱呀作響,還有雜物被捲起撞向牆面的聲音。

沈予昌被這動靜吵醒,坐起身迷迷瞪瞪披上衣服就往外走,他要去檢視下門窗是否關好,可不能叫風颳進來,吹亂了絲線。

夜間寒氣十足,沈予昌被凍得攏緊了身上的外衣,依次看向門窗。還好,門窗都關得好好的,準備回去睡時,習慣性準備去庫房掃一眼。

“咣噹”,是琉璃燈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得忠,得忠!”無人應答。

“怎麼了?”匆匆跑來的是邵秀宛,她只聽到沈予昌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連忙跑了過來,見到眼前的一切也是驚呆。

幾個時辰前,還親手撫摸過的妝花鍛已全都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庫房也只剩下幾個木架子,就連堆在另一邊的幾捆未用完的金銀絲線也不見了蹤影。

沈予昌楞在一旁,他的雙手在止不住地顫抖,雙腿也有些發軟,身子一晃,靠在了一旁冰冷的牆上。他忽然跌跌撞撞地跑向門口第一間屋子,那是張得忠歇息的屋子。

虛掩著的木門稍一用力就被推開,重重地砸在一邊的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屋內果真沒人。剛剛還手腳發軟的沈予昌不知哪來的力氣,提腿就往屋外跑。屋外寒風還在呼嘯著,發出一陣陣嗚咽聲,沈予昌此刻什麼也顧不上,只拼了命地往碼頭跑,趿拉在腳上的一雙鞋子跑掉了也渾然不知。他現在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跑到碼頭或許就能驗證。

邵秀宛緊跟著跑了出去,剛追出門外就不見了沈予昌的身影,她在原地焦急地跺了跺腳,想到一條唯一的去路,轉頭就往王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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