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正貓著腰窩在一旁的灌木叢裡,她回去半道上發覺自已的碧玉耳鐺少了一隻,當即就掉頭順著來時路仔細翻找著,不曾想竟叫她聽見了這等秘辛。她一邊悄摸潛伏著,一邊著急比劃著叫身邊小丫頭去前院把父親叫來,她今天要讓父親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你真是個傻孩子,同我當年一樣傻。”沈予棠與她邊走邊往前走,不禁回憶起了當年自已年少時被人騙了的傻事。

“我當年懷著你,發覺那人不見了,大哥與母親記得找遍了整個昭,卻怎麼都不見那人的身影,我也曾後悔過。”

“但是,我從未後悔過生下你,只是後悔輕信了一個人的花言巧語。”她趁著酒意,鄭重地同沈代玥傳授著自已的過來人經驗。

“看一個人吶,不要看他長得俊不俊,俊俏也不能當飯吃。還有,男子嘴上的承諾最不可信,不要聽他說了什麼,要看那人做了什麼?一個承諾百句都抵不上另一人做了一件事......”

她絮絮叨叨語無倫次地講了許多,又說到生她那日的太陽也如今天一樣的溫暖,一陣陣疼痛後初見她時的喜悅......似乎是要將這十幾年沒有享到過的母女時光在今晚都補全。

說著說著,她竟忍不住哭出聲來,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一塊擺石上,抬頭望著天空,一隻彎彎的月牙高高地掛在夜空,孤零零的,只有不遠處的一隻星星作伴,“我本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我後來遇見了你姑父,我們倆就像兩塊相缺的玉石,契合得完美無缺。”

“阿玥,如果你能晚點來就好了,你若再晚些來就是我和平玉的孩子了...”她的聲音越說越低,彷彿是在夢囈,接著身子往旁邊一歪,眼看就要倒下去,沈代玥急得就要丟掉手中的東西去扶。

有一雙手臂比她更快地接住了她,來人也是一身的酒氣,幽深的眼神緊盯著她的睡顏,看不清喜怒。

沈代玥嚇得一窒,腦袋裡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姑...姑父?”完了,姑父什麼時候來的?他聽到剛才的那些話了嗎?

“父親!你來了,我跟你說,這個女人不守婦道,婚前竟然偷生下了個私生女。”王珠從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中跳了出來,大聲嚷道。

“閉嘴!”王平玉轉頭瞪了她一眼,彎腰將沈予棠從地上抱了起來,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代玥,“夜深了,都趕緊回去吧!”說罷抬腳就往主院走去。

偌大的小徑上,只餘王珠與沈代玥面面相覷,一陣寒風吹來,沈代玥抱緊了禮盒就要回去。

“站住!”王珠感到前所未有的底氣十足,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次勝算這樣大過,“你別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吧!我勸你呀趁著我父親還沒有發怒,早點捲鋪蓋走人。”

擺在平日,沈代玥可能還要和她嗆兩句,但她這會兒完全沒有心情,低著頭垂著肩邁著沉重的腳步往青梧院走去。

“像你這樣的人,在我們這邊生下來也是要被扔糞坑的。”王珠跟只鬥勝了的公雞似的緊追不捨,“還有你母親,在我們這兒也是要沉塘的。哎!你說要是外面人知道了會怎麼看你母親呢?”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空蕩的園子裡,“我姑母沉不沉塘我不知道,我知道亂說話的人嘴巴可是要被惡鬼撕爛的。”

沈代玥紅著一雙眼轉過身來,欺身而上,步步緊逼,有風將她的幾縷髮絲吹亂,在空中飛舞,恍若惡鬼一般。王珠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被駭得不斷往後退,

“況且,現在那是你母親,你覺得你母親要是被人嚼舌根,你王家能落得個什麼好?你王家落不得好,你又能落得什麼好?”沈代玥感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自私蠢笨的人,這樣的人還能活到現在不被人打死也真是世間少有。

“她才不是我母親,她個殘花敗柳的破落戶也配....”王珠掙扎著想再辯解幾句,話未說完,沈代玥又是一巴掌呼了過去。王珠本想還手,但看到她的樣子,彷彿真能把自已撕了一般,一時被嚇得待在原地不敢動彈,眼睜睜地看著沈代玥一步步走回了院子。

沈代玥回了屋,就彷彿脫了力一般,闔上門後就緩緩蹲下了身子,坐在地上嗚咽著哭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而哭,自已從小好像未曾受過什麼委屈,又好像什麼委屈都受了。她從小看著別的小孩受了委屈找母親時不難受,看著別人鑽進母親的懷裡撒嬌時也不難受,卻在今日才真正體會到了瀕臨窒息的痛苦。

自已的母親只有在喝醉後才能偷偷向她吐露一番心意,只有在夜色的保護下、無人的花園裡才敢悄悄傾訴一番。而到了日,太陽昇起後,一切皆又如常,她又會變成那個失去母親的小孩。

既然這樣,還不如一直演著的好,像原先那樣不是皆大歡喜嗎?

沈代玥大哭了一通後,心裡好受多了,深吸一口氣準備爬起來。這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因沈代玥就靠在門板上,聲音就像直接從後腦勺傳來一樣,嚇了一跳。

她轉身將門拉開了一條小縫,“是我,”那人手上提著一盞小油燈,豆大的燭火照亮了門內外一小寸天地,周言謙的側臉映著光,顯得英雋挺拔。沈代玥將門開啟,坐得久了猛然站起身有些眩暈,扶著門框閉著眼緩了片刻。

周言謙立馬過來扶住她,待她好些後將她扶到一旁的繡凳上坐著。“怎麼回事?”周言謙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

他吃完席後,回屋取了禮物後準備過來送給她,卻在門外聽到裡面傳來陣陣哭泣聲,不想敲門進來竟是這樣一番景象,“是誰欺負了你嗎?”先前入席前還是好好的啊?

“周言謙,我們走吧!”沈代玥坐在繡凳上,仰著頭懇求著他,一雙杏眼哭得紅腫,臉上掛滿了淚漬。“我們離開這裡去尋父親他們可好?”

他見過許多樣兒的沈代玥,有調皮的、有生氣的、有活力的,但從未見過如此頹喪不安的,她的一隻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臂,彷彿要攥進骨肉裡。

如同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抓著最後一根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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