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爆發的戶部尚書：砍價，狠狠的砍價！
面對兵部尚書茹瑺的詢問，詹徽撫須而笑，問道：
“茹大人之前還說，這奉天殿乃是商議國事的地方，怎的如今放著國事不談，卻只關心老夫破境之事？”
“這……”
茹瑺被一下擊中命門，臉色微赧，不能出一言。
詹徽也沒繼續為難，轉而對其餘官員道：
“倭國使團之事，雖然歸禮部牽頭，但關乎的卻是整個大明的臉面。”
“若是在我們自已家裡被人家打了臉，難道各位面上便有光了不成？”
“所以老夫以為，不如先把這文比之事敲定下來，之後，老夫自然會給眾位同僚一個交代。”
不愧是百官之首，這番話說的有理有節，最後一句還掐準了眾人的要害。
文官們也只好點頭，紛紛說“老大人所言極是”。
小胖子在邊上看著，感覺自已又學到了一手。
此時，等待良久的禮部侍郎任亨泰，知道終於輪到自已了。
他出班站到詹徽身側，向朱元璋躬身一禮道：
“啟奏陛下，臣從昨日起就一直為文比之事頭疼不已，今早也請了詹老大人和張老夫子共同商議此事，但依然覺得並無把握。”
“如今，既然大家都看到了孟先生的詩才，微臣以為，不如請孟先生來一同商議此事，最好……”
他偷眼瞄了瞄皇上的臉色，發現並無異樣，這才把話接了下去：
“最好能請孟先生作幾首詩詞，留作保底。”
這番話的意思就是：
皇上啊，我們幾個看了一下，咱大明少年的詩詞實在不行，沒有把握啊。
不如請外援來幫忙，用不上最好，若是場上選手不中用，就出老千，把外援的詩詞說成是上場的學子們作的。
您看如何？
朱元璋不置可否，太子朱標卻讀懂了老父親的心思，心中苦笑：
你以為那孟先生，是你想請就能請來的？
沒看到父皇拜他為國師，都被他給辭了？
皇帝也不是萬能的呀！
但這話卻不能由朱元璋本人來說，否則會有損皇家威儀。
還是自已這個兒子兼太子來說吧：
“孤可以和你等一起前去拜訪孟先生，共同商討此事。”
任亨泰也已反應過來，連忙對著朱標拱手道：“如此甚好，就勞煩太子殿下了。”
卻聽朱標又道：“只是有一樁事情比較為難。”
他側轉身子，面向朱元璋：
“據兒臣所知，孟先生對黃白之物甚是執著，這本也沒什麼問題，畢竟他若是不執著，也就不會開錢莊了。”
“只是，他若提出拿銀子來買詩詞，我們最高能接受什麼價格，還請父皇示下。”
上門去進貨嘛，總要先在家裡商議個底線出來，這才好有的放矢。
此言一出，朝上諸公又是一番議論：
“老夫倒是也有耳聞，聽說那孟先生只認銀子，不講情面，太子殿下這個問題，確實需要好好商榷一番。”
“左右不過是幾首詩詞而已，北宋的白衣卿相柳三變，還號稱有井水處皆唱柳詞呢，還不是將諸多好詞白白浪費在了歌姬身上？”
“對啊，只是寫幾首詩詞，就算極好，也值不了什麼。我大明才剛剛滅了北元，正是百廢待興，恢復民生之時，每一筆銀錢，都不可浪費！”
“本官覺得，一首詞，一千兩銀子，應該足矣！”
說這句話的，乃是戶部尚書趙勉。
身為戶部尚書，掌管天下錢糧。
無論是日常開銷，還是備戰、賑災、搞建設，各部衙門都要朝他伸手要錢。
所以趙勉對銀錢之事最為敏銳，也……最為摳門。
當然，後者乃是每一位戶部官員的職業病。
因為他們的手若是不緊的話，無論多麼充盈的國庫，都絕對不夠各部官員們造的！
畢竟，花錢比賺錢可容易多了。
聽到趙勉的話，百官立刻出聲附和，紛紛覺得這個價格比較合理。
言外之意，若是再高，便要開始砍價了。
聽著百官們的議論，朱元璋也覺得甚是頭疼。
理論上，一首詞一千兩銀子，已經稱得上是“一詞千金”。
但想到孟先生動輒就是十萬十萬的開價，朱元璋又覺得，這個價錢，恐怕還是出少了！
最關鍵的是，孟先生還不是能隨便討價還價的人物。
若是第一次沒能談攏，再想談第二次，他可未必還願意談了。
如此一來，對價格底線的估計，就顯得尤為重要。
正在拿不定主意之際，老朱忽然看見自已的大胖孫子把手放在嘴上，輕咳了兩聲。
待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小胖子朗聲說道：
“回皇爺爺，昨晚孫兒已問過孟先生了。”
說到這裡，他隱晦的朝戶部尚書趙勉看了一眼。
目光中帶著些同情，繼續道：
“孟先生說，一首詩詞，一萬兩銀子，概不還價！”
一首詩詞一萬兩？！！
還概不還價？？
聽到這個報價，奉天殿上先是一靜，繼而便被巨大的聲浪所淹沒。
加起來足有好幾千歲的老頭子們，終於拿出了文官們壓箱底的絕技——罵戰！
而他們痛罵的物件卻只有一個……
“荒唐！簡直荒唐至極！他莫非窮瘋了不成？”
“一首詩詞一萬兩，他怎麼不去搶？！”
“虧本官還以為他是謫仙下凡，沒想到也這般滿身銅臭！”
“呸！狗屁謫仙，老夫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
看到大殿上百官沸騰，辱罵之聲甚囂塵上，朱元璋看了眼旁邊的李恆。
李恆立刻從架子上取下一條響鞭，熟練的在空中揮出一個圓圈。
啪的一聲。
清脆的皮鞭在大殿上炸響，經過空間的震盪放大，如同在每個人耳邊放了個爆竹。
官員們立刻噤聲。
朱元璋並不關心那一萬兩銀子的價格，畢竟只是為了文比而已，撐死了也就幾首，花不了多少錢。
他看著朱高熾，深意的問道：“高熾啊，你給皇爺爺說說，你為什麼會去問詩詞的價格啊？”
“莫非，你昨日就知道，倭國使團要與咱進行文比之事？”
說著，他掃了眼殿內的百官，目光有些凜冽。
此事是今日早朝之時，才正式讓百官知道的，昨天應該只在極少數的幾個人之中流傳。
那麼是誰，告訴了朱高熾？
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便是朱元璋的多疑，任何超出他掌控的人或者事，他都要刨根究底，不弄清楚決不罷休。
殿上的空氣頓時一緊。
幾位昨晚就知情的二品大員，更是緊張的向朱高熾看去，希望小殿下不要胡言亂語。
幸好，朱高熾眨了眨眼睛，誠懇的說道：
“回皇爺爺，孫兒並不知道倭國使團的事。”
“孫兒想，這首《臨江仙》這麼好，一定可以當做《三國》的開篇詩。”
所以，我是替詹老大人問的。
呼~~~嚇死老夫了！！！
緊張的氣氛立刻鬆弛下來，那幾位老大人同時在心裡長長鬆了口氣。
從剛才起就憋著口氣的戶部尚書趙勉，順勢走出朝班。
他沒有躬身行禮，而是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花白的鬍子劇烈抖動，一張老臉上滿是憤怒，他抱拳拱手，聲震殿頂：
“皇上啊！！！”
“現在戰事剛平，國庫空虛，百姓們急需休養生息，每一兩銀子都應用在當用之處！”
“況且，一萬兩銀子買一首詩詞，此事太過荒唐，歷朝歷代都無此先例！”
“臣請陛下，令老臣隨太子一同前往錢莊，臣定要，定要……”
砰的一聲，已是知命之年的老大人，一個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放聲高呼：
“臣定要與那孟先生懇談一番，定要把這價格，狠狠的給他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