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家子氣

等第一批新衣制好，陸含章與沈清越的成衣店便開起來了。

這個店原名是李記布莊，只賣些尋常人家用的粗布麻料。現在搖身一變，換了嶄新牌匾，名叫羅裳坊。主要是賣成衣，再加上各種綢緞布匹。

開店當日並沒有太大反響，老主顧不敢進，新客人有的進來逛逛便走了，興趣並不大。

雖然這些衣衫都是最新制式，但風潮這東西，需要有人帶動。

陸含章深知這一點。

她前期投入了那麼多銀兩，下個月還有要事要辦，資金回攏最為重要。因此她算好了日子，侯府的春日宴，正是推薦這間鋪子最好的時機。

忠敬侯甚得上恩，且府中寬綽，侯府的宴會，規格同樣不小。

這個宴會是王肅容和許朝雲，協助大夫人操辦的，根本用不上她們兩個小的，她們便樂得偷閒了。

其間還聽說，大少夫人與二少夫人因各種瑣碎事宜起了不少爭端，陸含章無奈搖頭。

這場面她前世經常能看到，大房二房明著不和，各種事情上都要爭一下。但暗地裡卻沒人知道，他們兩房到底是怎麼走到一起去合作的。

不過陸含章大致也能猜到，肯定是二房的穆令安受了大房穆令旭的某種蠱惑矇騙，才答應與之合作的。

因此，這些小事陸含章都派人一一打聽著，以備萬全。

宴請名單裡有長公主及雲安郡主，且長公主府回訊息說會過來，陸含章便特意讓沈清越提前設計了一套天水碧顏色的衣裙，經過繡娘精心趕製，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奉上。

第二日，陸含章選了件淡黃色的織緞攢心菊暗花長裙，加一件紫灰滾邊直領褙子。

這是沈清越設計的新款，制式與平時大家穿的略有不同。陸含章是明眸皓齒大氣之美，這恬淡的配色穿在陸含章身上，加以小巧精緻的髮髻與頭飾，倒顯得小家碧玉了許多。

因京中近些年來盛行華衣麗服，這種含蓄之美很是少見。

她出去前，特意去書房看了穆令昭，並囑咐辰安好生照料。

穆令昭見陸含章穿著不同往日，覺得眼前一亮，不免讚歎道：“夫人今天真美。”

這種奉承的話，他現在都已經說順溜了，再不是第一次要學別人的時候。

陸含章給穆令昭留了一個眼神，然後便轉身離開。

她剛邁出門，便聽身後辰安低聲抱怨道：“少爺，您能不能多學幾句夸人的話啊，這一句夫人肯定聽膩了。”

穆令昭冷冷駁道：“你是不是也活膩了！”

辰安嚇得不敢說話，陸含章倒聽得很有趣，比剛剛被誇獎還開心。

她帶著女使走得很快，離了柏院直奔榮寧堂而去。一路上見了不少家丁婆子，在給府裡景緻做最後的檢查。

看來大夫人對此次宴會很是重視，花園裡修得整整齊齊，連一片枯黃的葉子都沒有。

到了榮寧堂，聽守院的婆子說其他各房早已來請安了。陸含章進去便行禮告罪：“孫媳懶惰，今日來晚了。”

“無妨。”老太太拉著陸含章的手，照例先問道：“昭哥兒的傷怎麼樣了？”

“還是沒大好，但能略走動了，祖母放心吧。”

“那就好。”老太太點點頭，又打量著陸含章的裝扮，不免有些心疼：“今日府中有宴會，你怎的穿得如此素淨。”說著她便讓貼身的嬤嬤去拿首飾。

陸含章想攔的，但嬤嬤動作迅速，她並沒有攔住。於是眼看著嬤嬤取了套珍珠首飾來，有項圈、耳墜以及髮簪，這上面的珍珠顆顆飽滿圓潤，一看便知是極上等的品相。

“祖母，這太貴重了。”陸含章原本想著收下，但確實過於貴重，她便拒絕了。

老太太態度很強硬：“收下！”

她笑著道：“你最近連日照顧昭哥兒辛苦了，人都消瘦了些，這是祖母私下貼補你的，收下。”

陸含章聽了這話，正想該如何拒絕，那嬤嬤已經將首飾匣子塞到知行手裡了。她便勉強一笑，再次行禮謝賞。

不是她不愛這珠寶，而是聽了老太太的話，她覺得有幾分羞愧。她確實比前些日子清瘦了些，但不是因為照顧穆令昭，而是經常被沈清越拉著跳那個減肥操。

不得不說，這操確實有效果。

從榮寧堂出來，陸含章命知行將這套首飾送回柏院，然後帶著知意先去主院。

到了這邊，幾位嬸嬸及嫂嫂們都到齊了，她告罪道：“兒媳方才與祖母閒話，耽誤時辰了。”

“無妨。”大夫人也是同樣的話：“昭哥兒今早感覺怎麼樣？”

陸含章心中一塞，不免有些無奈。她也回了大致相同的話，並讓母親放心。

等她坐下，二少爺穆令安的夫人許氏便開口道：“還是三弟妹四弟妹懂得偷懶，不像我和大嫂，忙了這麼多事。”

這個二少夫人許朝雲，素來偏愛陰陽怪氣。不過仔細想想，也不能怪她。

她出自世家大族，父親官至二品，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當年嫁入侯府時，圖的就是穆令安是侯府嫡子，日後會承襲爵位。結果嫁進來多年，侯爺遲遲不肯請立世子之位，且一直偏愛大少爺，讓她實在憂心。

也正因如此，大夫人對二房很是優容，這話說便說了，她也不太會阻止，反而要安撫道：“這幾日是辛苦你和肅容了。她們兩個年紀小，不如你們能力出眾。等今日結束，你們免了晨昏定省，自要好好歇歇。”

王肅容立刻回應道：“這是我們份內的事，哪有辛苦一說，母親真是對我們太好了。”

許朝雲“哼”了一聲，眼睛快翻到天上去了。

王肅容並不生氣許朝雲的反應，而是轉了話題，對著陸含章道：“四弟妹今日穿著略素了些，但更襯得楚楚動人了。”

許朝雲又翻了個白眼，嘟囔道：“小家子氣。”

陸含章並不理這話，笑著回應道：“這是我前兩日發現的，一家新鋪子，看他們繡工不錯，便買了幾身。”

大夫人點點頭：“你穿著是好看。”

許朝雲依舊陰陽怪氣：“今日是府中大宴，你穿得如此素淨，怕不是想丟我們侯府的臉？”

陸含章淺淺一笑：“二嫂嫂，含章見識淺薄，只略微懂得些道理。四少爺前段時間剛被聖上責罰，此時傷還沒好，我若穿得過於招搖，怕是不太好的。”

這個理由把許朝雲的嘴堵住了。

大夫人聽得連連點頭，誇讚道：“含章雖年紀小，但很是知禮懂事。”說著她又嘆道：“昭兒犯錯，連累你受苦了。”

陸含章站起身，語氣十分恭謹：“母親這是哪裡的話，都是兒媳應該做的。”

大夫人還想再安撫幾句，卻見外面女使稟報，有客人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