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宜猜對了。

晚上靳淵照例去了月姨娘那兒,一片風平浪靜,沒有禁足,也沒有抄經。

翠縷打聽訊息回來,一臉鄙夷,“月姨娘昨夜不知道是怎麼勾引侯爺的,那動靜,響了一夜,我看蘭院守夜的丫鬟眼底都是青黑的,真是個狐媚子。”

徐婉宜笑笑,“這就是她的本事了。”

翠縷有些著急,“夫人您怎麼也不急,這後院裡此消彼長,蘭院得意,咱們這兒就要落寞了。”

徐婉宜卻不接話,只問:“翠縷,雪狐皮毛珍貴,極難捕捉,你知道獵戶為什麼會為了捉狐狸在雪地裡隱匿半個月之久嗎?”

“因為狐狸偽裝再好,總是要露出尾巴的。”

徐婉宜可不信成國公夫人塞月姨娘來沒點別的吩咐。

月姨娘也果然有了異動。

翠縷一臉喜色:“夫人真是運籌帷幄,咱們的人遞了訊息來,月姨娘戴著風帽,捂得嚴嚴實實的,出去見了成國公府的人。”

徐婉宜點點頭,“若是可以擺在明面上的事,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見,偏偏要戴上風帽鬼鬼祟祟的,這裡頭一定有貓膩。”

又囑咐翠縷:“賞五兩銀子給那丫頭,她用心了,務必搞清楚月姨娘想幹什麼。”

蘭院的眼線確實更賣力了,沒幾天就搞明白了月姨娘古古怪怪地在幹什麼。

翠縷臉色不是很好,回稟道:“咱們的人看到月姨娘從成國公府來人手裡接過一包什麼東西,趁著月姨娘不在,偷偷揭開看了,是……”

徐婉宜心裡一跳,“她這是想害誰?”

翠縷搖搖頭,“現在還沒有動作,還不知道是要害您還是老夫人。要不要稟報侯爺?”

徐婉宜果斷搖頭,“還沒動手,就是沒有證據,靜觀其變吧,咱們院裡都提防著,不要讓月姨娘有機可乘。”

*

月姨娘正倚在欄杆上賞魚,捏著一把魚食逗錦鯉,見靳辭盈迎面來了,想避開,偏偏靳辭盈已經看見她,往這個方向來了。

靳辭盈並不行禮,只是淡淡地:“月姨娘好雅興。”

月姨娘收回手,坐直了身子,噙了一抹笑,“晴日正好,出來散散心,終日在蘭院也是無事。”

“就怕姨娘耽於享樂,倒忘了正事。我提醒姨娘一句:不要忘了該做的事。否則下場你是知道的。”

月姨娘肅容,咬牙道:“我自然會辦成,不叫小姐煩心。”

靳辭盈的目光在月姨娘臉上游移兩圈,偏頭,“以後少在我面前晃悠,看了心煩。”

說完就揚長而去。

靳淵一連大半個月的獨寵早就讓月姨娘昏了頭,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

月姨娘扭著手裡的帕子,恨恨地想,還不是投了個好胎才能在這兒頤指氣使的。

*

邢曉靜上回走時說了徐婉宜需要定期複診,到了時間,她就自已拎著藥箱來了。

徐婉宜稀奇道:“你那藥童呢,怎麼沒跟著?”

邢曉靜在徐婉宜手腕下墊上脈枕,把上了脈,低眉答道:“他家裡有事,來不了了。”

徐婉宜也沒再多問。

邢曉靜收起脈枕,翠縷就問:“怎麼樣?夫人可是按著方子一日不落地服藥。”

邢曉靜不急不緩回道:“夫人底子虛,不過幾副藥下去,已經好了一些,只是夫人您鬱結於心、日夜憂思,於身體無益,只要多加調養,總會有子息的。”

邢曉靜想,這樣的貴夫人也會鬱結於心,想來不過是後宅那些事,看著徐婉宜的眼不由得帶上同情。

徐婉宜聽出一點弦外之音,“邢大夫,你和我說句實話,我這不孕究竟能不能治好?”

翠縷急急道:“夫人說什麼呢,夫人您洪福齊天,自然能有孩子。”

翠微沒說話,眼神裡透露的也是這個意思。

邢曉靜卻沒說話,沉默著嘆了口氣:“夫人聰慧,我也不好隱瞞,只能說微乎其微,恰如昔日飛燕遇喜。”

翠微、翠縷默默無語。

飛燕用息肌丸保持體態輕盈,寵冠後宮,登臨皇后之位,卻從此與子嗣無緣,哪怕熬盡天下羊花也無濟於事。

邢曉靜這麼說,就是斷絕徐婉宜遇喜的可能了。

徐婉宜若無其事放下衣袖,縮回手,“好。”

過了一會才說:“翠微,你替我送邢大夫出去。”

兩個翠字丫鬟愁雲慘淡的,欲言又止,徐婉宜看了好笑,“好了,不就是生不出孩子嗎?有什麼可擔心?瞧瞧你們倆,眉頭都皺得像老太太了。”

翠縷嘴一癟,“都什麼時候了,夫人還拿我們打趣。將來回少爺繼承了侯府,也不知道會怎麼對夫人。”

徐婉宜挑眉,“你倒是操心得遠。就算元回成了武安侯,我也是他的嫡母。”

翠縷道:“夫人進府時,回少爺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如今對夫人孝順,有幾分是看在老夫人、侯爺的份上咱們也不知道,將來沒了掣肘,只怕對夫人……”

“奴婢對夫人忠心耿耿,還請夫人早做打算。”

徐婉宜素手撐著額頭,疲憊已極的模樣,“我自有思量。”

又想起方才邢曉靜的言行,徐婉宜心中一動,低聲吩咐翠微:“你去查一查……”

翠微詫異抬眼,沒多問一句就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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