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幕降臨，賀衍已經在病床上沉沉睡去，林歲杪確定了一下他的狀態，躡手躡腳地出了病房。
她一邊朝外面走著，一邊在手機上定了去Z市的票，悄悄掩上了診所的門，朝民宿的方向走去，卻聽到後面傳來幽怨的聲音，“我說，你要去哪兒啊？”
林歲杪尷尬的回了回頭，看到賀衍一臉哀怨地望著她，“你是打算丟下我一個人去嗎？”
“倒也不是啊，哈哈”，她乾笑兩聲，不知道怎麼解釋，“那個，你現在還在生病，還是先休息吧。”
“不行，我也要去。”，賀衍伸手，堅決地攔住了她。
林歲杪看他一臉堅定的樣子，只能妥協，“罷了，走吧，帶上你，不過我們得先回去接上糖果。”
“咦？為什麼？”，賀衍連忙跟上她的步伐，一邊追問道。
“這次死了這麼多人，恐怕以我們兩個的力量很難解決。”，林歲杪的表情有點凝重，“糖果會派上用場的。”
賀衍沒再追問下去，加快腳步跟上了她。
兩人從民宿處將糖果接上，又在馬路旁邊打了車，朝著火車站的方向走去，匆匆趕往了Z市。
下火車後，兩人先是打車到了郊區，然後步行朝著事發現場走去。
“發生了這種事情，恐怕現場已經被封死了，打車直接過去難保不會引起別人注意，還是低調點好。”，林歲杪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不過事發現場是在山裡呢，恐怕我們很難過去。”
“沒事，走到附近就行。”
再朝前走，路越來越窄，也已經沒了路燈，林歲杪乾脆將手機的燈光開啟，照著兩人前進的路。
興許是因為到了半夜，溫度驟降，周圍起了薄霧，兩人皆是感覺到了刺骨的冰冷，再朝前走去，手機微弱的燈光已經沒辦法照亮周圍的環境了，她又從揹包裡拿出手電筒，開啟朝前走去。
“已經看不清路了。”，林歲杪停下腳步，手電筒的燈光射出像是被黑暗吞噬掉一樣，顯得格外暗淡。
兩人抬頭望去，二人距離山腳還有一段距離，群山彷彿被黑霧環繞，看的不太真切。
林歲杪掏出符紙，喃喃念出一段咒語，剎那間，一股股陰風朝著二人颳了過來，仔細聆聽，風中還有一陣陣哀怨。
賀衍不禁打了個寒戰，低頭望去，糖果繃直了身子，口中發出一陣陣低吼，似乎是做好了戰鬥的狀態。
仔細側耳聽去，賀衍感受到身邊似乎多了很多人嗚咽的聲音，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死的人是我？”
“我還沒活夠呢...”
“我還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死啊。”
“嗚嗚嗚...”
“好疼...”
“我就這麼死了，我的孩子怎麼辦？”
他感覺聽的腦袋有些發脹，連腳步都有些不穩，向後退了兩步，突然感覺有股力拉住自已向後倒去，正在心中暗自呼喊不好，卻突然感覺另外一股力量將自已拽了回去，瞬間感覺清明瞭不少，低頭看起，糖果正咬住靠近他的一股黑霧在齜牙撕扯，將他護在身後。
“謝謝你啊，糖果。”，他低頭摸了摸糖果的腦袋，再抬頭望去，卻看到四周已經被肉眼可見的黑霧包圍，連路都看的不太清楚了，“歲杪，你在哪兒？”，他不敢離開糖果太遠，只能一邊向四周望去，一邊焦急的呼喊，卻沒有得到回答。
他有些擔心，正想站起身找找，糖果卻咬住了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擔心。他又仔細聽了聽周圍的聲音，似乎能聽到喃喃的咒語聲，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耐心等待。
良久，周圍的嗚咽聲越來越小，黑霧也逐漸散去，朝著山的方向飄去，溫度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他抬起頭，在兩米外的地方找到了林歲杪，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額頭處有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感受到他的目光看過來，她朝他擺擺手示意沒事，又從口袋中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糖果急忙撲了上去，繞著她轉圈，使勁的甩著尾巴。
“辛苦你了，糖果。”，林歲杪蹲下來摸了摸糖果的腦袋，又朝賀衍招了招手，“賀衍，過來一下，幫我超度一下他們吧。”，說罷，她從包中拿出一些奇怪的符紙和一沓厚厚的黃紙，又拿出一個銅質的火盆。
她將黃紙遞給賀衍，想了想，又將手上的硃砂串摘下來遞給他戴上。
“其實這個時間點燒紙是不太好，陰氣太重了，很容易被髒東西纏上...”，她將手中的符紙點燃，放在火盆中，又皺起眉沉思，“但是如果是白天的話是不是很容易被抓住...”
賀衍正點燃了手中的黃紙丟進火盆中，聽到她的話頓了一頓，“喂，你不要嚇我好嗎，這麼驚險刺激？”
“你在家的時候，清明中元不去給亡人燒紙的嗎？”，林歲杪看到他生疏的動作和驚恐的表情，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都是我爺爺奶奶的工作啊，我不太瞭解。”，賀衍撓了撓頭，他的爺爺奶奶如今都已經過了古稀之年，身體卻仍然硬朗，不僅逢年過節要回去祖墳燒紙，平時在家也經常燒香拜佛。
“那你幾個月前還能找上我。”，林歲杪不禁朝他翻了個白眼。
等到火盆中的黃紙燃盡，兩人就近在旁邊找好了位置，指揮著糖果挖了個小坑，將燒完的灰燼埋了進去。
做好這一切後，兩人一狗又步行著朝郊區回去，此時的天已經開始矇矇亮起，街上已經開始有上早班的人群來來往往。
為了避免掩人耳目，林歲杪從包裡拿出溼紙巾，將糖果沾滿泥土的爪子清潔乾淨，兩人扮作遛狗的樣子在街上走著。
“Z市的風景也很不錯啊，歲杪，不如我們今天就在這邊逛逛吧。”，賀衍新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麼奔波了一晚上，他反而感覺感覺感冒已經好了，整個人神清氣爽，有點興奮地提議道。
“還是不要了吧。”，林歲杪用圍巾遮住半張臉，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咦，為什麼？”，賀衍低頭朝她看去，卻看到她的臉色仍然很蒼白，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急忙關切地問道，“歲杪，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剛說罷，她就朝前栽了過去。
賀衍連忙將她扶起，“你真的沒事嗎？還是去醫院吧。”
她掙扎著要起來，“不需要去醫院，賀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話剛說完，她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忍不住身體一軟就要再次栽下去，閉眼前的最後一幕是賀衍拽住她時關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