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奉雪擋在兩人前面，既然是他的人，就由不得旁人動星耀絲毫，他的語氣微冷，“為何對同族下死手。”
“就一個野……”肌肉男還未說完，不出意外又被文煊揍了一頓，他不知怎麼脫離了星耀的桎梏，一下打在那人右臉上。
兩人也因此扭打在一起，毫無章法。
“快把他們拉開！”村長急的用柺杖直捶地。
風奉雪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與星耀同站一線，用餘光瞥見旁邊的人仿似努力壓制快要翹起來的唇角。
他將視線落在不服輸的兩人身上，即使身後的人竭力把他們分開，還是不吃虧的你一拳我一拳，“有這麼恨他嗎？”
星耀一愣，偏頭看他，“什麼意思？”
“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嗎？”風奉雪問他。
“現在？”星耀看向前面一團亂，也不知怎麼想的，點了點頭，就聽到旁邊的人道：“坐吧，站著聽多累。”
他偏頭看去，此時旁邊的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矮凳，風奉雪坐在上面，單手抵在膝蓋託著額頭，右手拍了拍左邊的矮凳，側頭望著他。
星耀猶豫了下，遲疑道：“……這不太好吧。”
“看過猴子大鬧天宮嗎？”風奉雪問他，不過也沒想要他回答這話，就自說道：“看過沒看過都無所謂，你就當我們在看戲就好。”
在道德上的糾結一番，最終星耀還是坐在風奉雪旁邊，聽他說，“孟家有女初長成，大女兒溫婉賢淑，二女兒百拙千醜，因此人們對二女兒懷有惡意，她一遍又一遍質問，為何人們都會以貌取人。”
“她從未有過恨意，也從未抱怨過不公，所拜廢神也未實現她的願望，即便如此，她也從未氣餒，只是憑藉著那一點奢求堅強地活下去。”
“後來遇上心儀的男子，原本以為會成為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可事與願違，但她也未恨過男子。”
“可能在你的心裡覺得這位女子善良過了頭，可是……”風奉雪話音一頓，想到那天的三生三世，“你不知道的是，有個人一直在她背後默默守護，哪怕是歲月蹉跎，哪怕是種族界線，哪怕是互相都忘記了對方，但他永遠不會忘記愛她的那顆心。”
“也許正因為如此，孟二姑娘刻在心底的那份感覺，是想要在最美的年華，當一個最好的孟二姑娘，才配遇上那麼好的愛人。”
“你是想讓我放下仇恨，還是放下對他們的恨意？我曾想過命運不公，也想過他們什麼時候能從我面前消失。”星耀直視那雙好像能看透他心靈的眼睛，“但現在，那些曾受過的委屈好像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風奉雪笑了下，坐直了身子不再看向星耀，而是看向前面，混亂已經結束恢復平靜，文煊雙手叉腰氣憤的向他們的方向走來。
他搖搖頭，輕聲道：“我只不過是旁人，無從置喙。”
“我要告訴你的是，這故事的主人公是你的親生父母。你是他們的春天，不……”風奉雪頓了下，再次看向他，“準確的來說，是四季，四季更迭，週而復始，他們從始至終想要的是你安然無恙，歲歲無憂。”
正因為是四季，每個季節有你，於是每個季節都在輪迴，都在重複，他們如獲珍寶一樣，珍惜每一天。
“是嗎？”似是心口處有塊石頭壓住，讓星耀喘不過氣，他大口喘了下氣，想讓自已聲音正常點，可卻發出哽咽，“在我和母親的選擇前，父親最終選擇了母親，不是嗎？”
不然又怎麼會拋棄幼小的他，不顧日後他會遭遇什麼，也不顧他能不能承受。
這時，一個巨大的陰影遮擋住他們，風奉雪偏頭瞧他，沒急著說話，正是文煊指著他憤怒道：
“喂！你倆也太過分了吧！坐在那幹啥呢？看戲呢？”
“星耀傷勢又加重了，需要靜養。”風奉雪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站了起來，偏頭看星耀，“因為他們相信未來的你，會遇上屬於你的春天，縱使深陷淤泥，也會心向光明。”他收回視線，越過文煊走向伊曼族人。
那道聲音好似穿過百萬屍骸，在他的腦中迴盪，遲遲不消。
片刻後，星耀才恍然明白，風奉雪後面的一句話是給他解答。他下意識望著風奉雪的背影，仿似這人就是這麼一個人，無論是天崩地裂，還是獨自一人遇上百萬雄兵，他都依然巋然不動，站在他們面前，抵擋一切風雨。
直到臉頰上貼著滾燙的手心，星耀才回過神，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臉，他沒有被嚇一跳，就很平靜的，呆呆的，看著放大版的文煊，連臉上的毛孔都能清楚地看到。
為何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擔憂和心疼。
“那個龜孫子居然把這麼漂亮的臉打成這樣！看我不扒了他的祖墳，讓他祖墳冒青煙！”文煊動作輕柔地捧著他的臉，輕輕地吹著傷口，“疼不疼啊，對了，風奉雪肯定有藥，我去找他要點。”
遠處的風奉雪正聽著村長講遭遇的事，突然聽到這麼一句：……
聽村長還有兩名村民的口供，是夜月城新上任的城主，派人來屠殺伊曼族人。
聽那些還存有一口氣的族人說，是因為那位城主覺得伊曼族人是怪物，再加上屠殺十分有趣，正好為他新任城主之位開光，護佑夜月城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有些人往往都會為自已的罪孽找合理又正義的藉口，這就是人性。
“從伊曼族村口往西北一直前行，不出幾個時辰就會看到一個夢城，那裡因為某種原因已經變成空城。”風奉雪指著西北方向，正是他們來的路，“若不嫌棄，村長帶著倖存的族人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