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九月初。

一群剛從籠子裡放出的鳥兒欣喜雀躍的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懵懂與眷戀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嚮往與期待。他們滿懷著逃離禁錮奔向自由的喜悅,用最朝氣蓬勃的姿態去探索未來。

而還有一群鳥兒則剛剛邁入牢籠深處,雙腳邁入泥潭,痛苦著,煎熬著,在壓力中艱難成長。

高考是一頭守著牢門的惡獸,張著猩紅的佈滿獠牙的大嘴,而一群稚嫩的雛鷹們只能選擇迎面而上奪取未來,強壯的鳥兒最終會打敗惡獸衝出牢門,弱小的鳥兒則會被毫不留情的吞噬。

澤城一中。

學校為了讓高三考生們更好的備戰高考,單獨的建了一座備考樓,所有高三的教室都移到樓裡,此刻一切娛樂活動,歡聲笑語都被隔絕在樓外。一樓大廳的顯示屏剛送走了一群莘莘學子,又迫不及待地重新開始迴圈滾動:距離高考還有×××天。

夏末在秋天來臨前賣力散發著自已最後一點餘熱,哪怕在北方,他的威力也不可小覷。太陽正翹著嘴角驕傲的結束自已這一天的工作,而校園裡仍舊熙熙攘攘,學生們步履匆忙的走進備考樓,即將開始晚自習。

朝陽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殘留的光熱穿過翠綠斑駁的柳葉和窗邊嬌弱柔美的茉莉花,影影綽綽的照亮了楚天保的半邊桌子。

楚天保眯著眼睛愜意的趴在光影處,溫度正好的陽光打在臉上,垂下的睫毛像兩個小扇子被拉長了映在臉上。他正搖頭晃腦地打量著身邊的事物。

他坐的位置三面都是女孩子,誰叫他長矮了呢,北方女生又多是高個子,陰盛陽衰的形勢在他坐的這一片顯然是理所應當的。

女生們僅存的娛樂活動就是在課餘飯後嘰嘰喳喳地聊八卦,也許是某個明星的花邊新聞,也許是某班的誰誰誰又分手了,誰又喜歡誰,瞧,自已的同桌尚佳佳正被圍在中間高談闊論呢。

男生們空有使不完的精力卻沒時間釋放,只能打個5分鐘,10分鐘的籃球,小心翼翼地在角落裡玩幾分鐘的手遊,或者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閒逛。

窗外的小情侶們坐在柳樹下抓緊時間膩膩歪歪,學校懶得管這些學生釋放不完的荷爾蒙,只要不影響學習什麼都好說,最好還可以共同進步。

楚天保欣賞了半天窗外的情侶們,有些羨慕又有點憤懣,鬱悶明明自已長的也還行,為什麼還是個單身狗。沒有人跟他表白不說,自已每次玩遊戲被損友攛掇著表白肯定被髮好人卡,雖然也沒有很喜歡對方,但是也很讓人挫敗。

望著窗外,楚天保正打算結束自已每天的例行哀嘆時,餘光卻瞄到了一個翠綠的小東西。是一條青蟲正在茉莉花的枝幹上一曲一曲的爬著,身形異常肥美。

楚天保看著有些手癢,拿起筆戳了戳青蟲,青蟲扭了扭身子,不為所動,堅定地朝著枝頭的茉莉花顧湧。

要是讓生活委員看到有蟲敢覬覦她的寶貝茉莉花,這條蟲子也許就要被人道毀滅了。

晚自習的鈴聲響了,女生們如鳥獸散開意猶未盡的回到自已的座位,男生們掐著點甩著汗珠跑到門口,小情侶們依依不捨地分離,在同學們揶揄的目光下害羞坐好。

楚天保則快速的將還差一步就到枝頭的青蟲拿下來暫時放在書桌裡,忍不住捏了捏,手感還挺好,有句廣告詞怎麼說的來著,Q彈爽滑。

尚佳佳像個常勝將軍一樣美滋滋的回到了座位上,一看就是又知道了什麼新的八卦。

“哎,同桌,你猜我又知道了什麼爆炸性新聞了嗎!”

“不猜。”楚天保撇撇嘴,反正尚佳佳這個話癆最後肯定憋不住會說的。

“嘖,配合一下好嗎!老鐵。”

尚佳佳正打算批評一下楚天保對於八卦不端正的態度,目光卻被桌上的保溫桶吸引了。

“你沒吃飯啊,剩了這麼多包子。”

“我媽把香菜當蔥花包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香菜,反正我也不餓。”

尚佳佳做作地長嘆了一口氣,嘆息著搖了搖頭,語氣義憤填膺,

“嘖嘖嘖,你可真是個大寶貝,給你矯情的,不吃食堂也就算了,自已家做的還這麼挑剔,浪費糧食!多麼惡劣的行為,我務必要以社會主義的接班人兼共青團團員兼八卦小隊隊長的身份對你進行批評教育了。”

為了避免即將到來的和尚唸經般的嘮叨,楚天保當機立斷決定還是獻個殷勤先。

“......我錯了,這些包子其實是小的省下來孝敬您老人家的。”

“哎,孺子可教!這才是組織的好同志,口頭嘉獎一下。”

前桌鄭妍和高雪默默地轉過頭來,痛心疾首的看著尚佳佳,壓低聲音,

“上好佳同學,你不上秤量量你多胖了,竟然還妄想吃獨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大寶子你也別偷笑了,同為八卦隊隊員,禁止區別待遇。”

楚天保還來不及辯解,尚佳佳就睜大了眼睛,震驚的問,

“放屁!同桌你拍著良心說我胖嗎。”

楚天保猶豫了片刻,毅然決然又留有挽回餘地的吐出了四個字。

“胖、壯、美、麗。”

前面的兩人笑成了一團,尚佳佳也顧不得吃了,故作兇狠去掐楚天保的脖子。

楚天保趕緊求饒,使出殺手鐧,

“好了,我媽媽明天做辣子雞,做成四人份的好了吧。”

三個人紛紛表示這個回答很讓人滿意,鄭妍矜持又故作嚴肅的補充,

“愛辣椒人士表示強烈譴責,並要求多放雞。”

楚天保表示沒問題,高雪又想起什麼,突然\"啊\"了一聲,

“你們數學題寫完了沒,課代表好像說老師讓他晚自習下課收上去。”

四臉震驚表示還有這事,

尚佳佳最後表態,

“哎,散了,散了,都快給我寫題去,敵方勢力太強大,同志們做好犧牲的準備,最重要的是誰快點寫完發揮下同學愛借我抄一下啊。”

鄭妍和高雪不約而同比了箇中指回去奮筆疾書去了。

小角落重歸寂靜,懶得寫數學題,楚天保閒來無事想起了課桌裡那條翠綠的肉蟲,他連忙低頭看了看,那條青蟲竟然沒有爬走,還乖乖呆在那裡。

青蟲趴在楚天保順手一起摘下來的花葉上,已經啃出了一個豁口,嘴角一下一下的蠕動著彷彿知道楚天保在看它,圓溜溜的黑眼睛閃閃的,歪了歪圓腦袋,細細的柔軟的觸角擺了擺,楚天保莫名有種蟲子在向他招手的感覺。

楚天保被自已的想法逗笑了,又起了玩心,突然想惡作劇一下,拿這條蟲子嚇嚇自已同桌,末了又作罷,萬一尚佳佳被嚇到了,大嗓門把班主任喊來了就不妙了,尚佳佳昨天還在說,老班絕對是更年期到了,全班都快被她罵遍了。

這麼想著又有些索然無味了,尚佳佳嘴裡叼著包子鬼鬼祟祟地四處檢視,怕老班隨時來查崗,同學們大多數都已經沉浸在學習中了,沒沉浸的也在努力裝作刻苦的學習。

楚天保仍在發呆中,他對學習沒什麼興趣,父母也從未給過他壓力。楚父楚母將近40歲才生的楚天保,也算是中年得子了,對他沒有什麼太大的期望,只求他平安健康,能一直呆在他們身邊,考什麼大學都無所謂,最好是本地的。而楚天保也恰好沒什麼上進心。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窗外漆黑一片,偶爾會聽到幾聲蟬鳴,楚天保百無聊賴地打算將這個晚自習用來睡覺。

他將頭埋在臂彎裡,傍晚清涼的風吹拂著,將茉莉花的清香送到楚天保的鼻尖,聽著紙張翻動和寫字沙沙的聲音。楚天保愜意的閉上了眼睛,希望自已做一個談戀愛的美夢,恍惚間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觸上了他的指尖。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天保感覺自已正在被一個黑洞吞噬,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彷彿脫離了地心引力,周圍安靜的不正常,沒有了本應存在的翻書聲和寫字聲。

楚天保感覺有些不對勁,掙扎地睜開了眼睛,隨之便愣住了。

眼前不再是明亮的教室,沒有寫滿知識點的黑板,沒有整整齊齊的桌椅和茉莉花香,更沒有那些安靜學習的同學。取而代之的是繡著牡丹的紅木屏風,圓木的桌子和幾個矮凳,一旁小架上的香爐上升起一道嫋嫋蜿蜒的紫煙。

楚天保猶疑著想看看屏風後又有些什麼,卻驚詫的發現自已竟然漂浮在空中,還未來得及細想,楚天保的身體竟不由自主的飄到了屏風後面。

屏風後安放著一張雕龍畫鳳的檀木床,垂掛著豔俗的大紅帷帳,床上正躺著一個人。楚天保微微探了一下頭,下一刻差點驚掉了眼珠子,那人竟是他自已!

不!細看又好像不是他,那人留著他沒有的長髮,眉眼精緻,眉間一顆紅痣襯在白如凝脂的面板上,格外顯眼。先不說他自已臉上沒有痣,仔細端詳下來自已與那人只是第一眼看上去很像,但又說不來哪裡像,總之可能是自已長得不如人家精緻吧。

楚天保正盯著床上的人兀自放空著,突然感覺到手背有些癢,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爬,低頭一看,有些欣喜。

嘿!熟人!

不,是熟蟲。

手背上的正是那條青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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