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對師父承諾。
“什麼都可以說。”師父堅定的看著我，“為了治病，什麼都可以說。我查過了，這個人是安全的，他的背景乾淨，我很放心。”
看著師父，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朱清買來了奶茶，我依然回到他的車裡，師父的車不再躲藏，光明正大的跟著。
喝了幾口奶茶，心裡溫暖了起來，我清了清喉嚨，告訴朱清，“我出現了幻聽。”
我告訴了他整個案子的過程，他安靜的聽著，並不打斷，時不時的接過幾句，表示他正在聽，可是聽完後，並不滿足，問我從什麼時候聽到《森森的饋贈》的。
然後我把在尼比西住院時的情況告訴了他，我知道，我本不該說這些，但師父的默許，讓我增加了膽量，我必須要自救，無所保留，才能自救。
我還告訴了他，我的特殊能力，幾次的被強暴的痛苦和瀕死的反應，我不知道絮絮的說了多久，我的坐姿反覆的調整，他的車也早就停在了路邊，天光開始發白，我居然說了一夜。
他清了清嗓子，“沒事，這些事情都給了你壓力，但沒事，有我在，一切都會變好的，放心。”
他開啟車門，拉著我走了出來，早晨的風很冷，我冷不丁打了一個寒戰，他笑著對我說，“我們晨跑，跑步能讓我們暖和起來。”
我開始隨著他的 腳步跑動，真的，身上開始暖和，一直跑到一個早餐店的門口，他才停了下來，一邊進門，笑著對老闆說，“三碗粥，兩碗辣豆腐，兩籠包子。”
師父也跟著進來，坐下，“真是人才，一夜不睡還有力氣跑步。”
“這算什麼，我之前在腦科實習的時候，試過兩天兩夜不睡。”他用熱水燙洗著杯子、碗筷，一一的分給我們。“後來分到了精神科，也才舒服一點。”
“原來，醫生比我們還能熬夜。”師父端起碗，一口氣喝了半碗粥，才放下碗，夾起包子開始吃。
我因為說了一夜，有些累了，喝了幾口粥，就沒有了胃口，看著兩個大男人吃飯，他們風捲殘葉般，很快掃光了失望。
“我到附近找個地方睡覺，你也先回去休息，等睡醒了，你聯絡我。”朱清對我說。
“嚴隊不放心，下午，我們出來的時候，你也可以繼續跟著。”朱清笑著對嚴隊說。
“這倒不必。”嚴隊笑著說，“其實，對你，我還是很放心的，但林月的情況特殊，再加上最近的治安不好，我算是給你們保駕護航。局裡有招待所，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住招待所裡。”
“我當然不介意。”朱清哈哈大笑，“掙錢不容易，省點是點，嚴隊的安排，太合我心意了。”
把我送回家後，他們一起離開。
一夜的疲憊，回家後，已經不想再說話，看著爸媽擔心的眼神，我只是衝著他們點了點頭，就回了房間。
耳邊的音樂聲一直都還在，我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但頭腦活躍異常，剛感覺有睡意襲來，就又夢到了之前的場景。
花園、兒時的自已，在後面跟著的父母，只是場景突然變化時，我看倒了樹林裡的一雙眼睛，我驚恐的看著她，眼睛的主人慢慢的走了出來，是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孩，她朝我伸出手，想要抓我，那雙手越來越長、越來越長，我尖叫出聲，猛然坐起，窗外天光依然很亮，看了下時間，原來，我才睡了兩個小時。
起床後，洗了一個澡，繼續躺下，已經了無睡意，夢中的場景依然清晰可見，我想到那個女孩，那個女孩非常熟悉，那不是我們這起兇殺案中的女孩，也不是我認識的所有的人，可是我就是熟悉，尤其是那雙眼睛，裡面包含著怨恨、彷佛有話要講，可是隻能恨恨的看著我，欲語還休。
我很想立即就告訴朱清我的夢，可是現在我不能找他，此時才九點多鐘，他應該還在酣睡，經過了一個晚上，他應該很累了。
我想了一下，換了衣服，起床，爸媽都已經上班，不在家裡，我坐車去了警局。
隊長正坐在他的辦公室裡，看到我，很吃驚，“不累嗎，不睡一會。”
“嚴隊，你也一夜不睡，不休息一下，吃的消嗎？”我看著他桌上的散落的雀巢咖啡的小袋子，幫他收拾了一下，丟進垃圾袋裡。
“沒事，我中午的時候，在這裡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的眼睛裡血絲點點，非常疲勞的樣子，“你的幻聽怎麼樣了。”
“還在，哪那麼快就好。”我苦笑，“不用擔心我，你現在就回去休息吧，下午我和朱醫生見面，你不用跟著的，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一個好人，沒有問題。”
“嗯，好。”師父漫不經心的回答，電話鈴聲響起，我退出了他的辦公室。
江源和胡俊都在辦公室裡，寫著什麼材料，看到我，抬頭看了我一眼，就繼續他們的事情，我回到自已的辦公桌前，也開始整理材料，案子不管是不是結案，都會要準備材料，覆盤或是再次檢查都需要的。
四個女孩的死亡，不明出處的麻醉劑，每一次都點明下一次的殺人範圍，這個人究竟想要幹什麼，他的目的真的就是殺人嗎？
我在紙上寫上大大的問號，我努力集中精神，忽視耳邊的音樂，但卻漸漸的煩躁起來，我知道那些幻聽的人為什麼都會越來越暴躁了，當有聲音在你耳邊一直盤旋，你推不倒，趕不走，吃飯的時候、思考的時候，就連上廁所的時候，都一直在你耳邊，真的會讓人非常的崩潰。
我突然覺得，我從分配到湖市刑偵大隊以來，所有的案子都好像被什麼人牽著鼻子走，從開始的陳中浩的兇殺案，到陳葉的強姦案，看似我們破了這兩個案子，但其實這案子裡所有的線索都是自已出現，他想讓我們發現，所以我們就發現了，而後面的四起連環殺人案，沒有人給我們提供線索，我們就一直在苦苦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