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大姐剛才懟那大嫂的勁,應該和薛秦氏關係挺好的。許沅就剛才這大姐的反應,大概知道薛秦氏現在的日子只怕是不太好過,所以故意這麼頗為為難開口。

果然,這大姐立即急了。

“公子是見過世面的,怎麼也聽什麼就是什麼!”

吼完才後知後覺是自己這邊要求生活找事做,而且人家公子不知道實情會有顧慮本是正常的。這又忙解釋:

“我的意思是公子先聽完事情的全部,瞭解了來龍去脈,再看看是否改變主意。”

“哦?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許沅順勢問。

“確實有官司,不過,是薛大嫂告了別人,不是別人告了她。事情是這樣的……”

事情始末是這樣:薛秦氏受僱於前戶部尚書府,是尚書夫人後院裡一個不起眼的奴婢。因其有識文斷字和算數之能,被尚書夫人提為後院管事,這一管就是三年。

也就是這三年的時間,薛秦氏幫尚書夫人管事的時候,發現了尚書大人貪汙受賄,而且金額巨大。不僅如此,她還發現御史臺在同一時間已經在暗裡調查……為了抽身,她多次借婆婆年邁需要侍奉請求解聘,奈何尚書夫人用她慣了,不僅不放手,還威脅要她籤終身契,然後老實為她這個尚書夫人盡心,否則,別怪尚書府的手伸到薛家。

薛秦氏本想在尚書府被查監之前全身而退,如今被威逼至此,只好一面假意順服,一面找機會搭上御史臺,私呈訴訟。御史臺留了訟紙,命她只管簽了終身契在尚書府作線人收集證據。

前尚書府瀆職貪汙一案,以薛秦氏一紙訴訟開始,以闔府盡數下獄,主事之人或殺頭或流放或牢役而告終。

鄉下人不明所以,薛秦氏又在尚書府做事,且被數次傳喚上庭,是以誤解為是她惹了官司,被逐回鄉裡。

薛家這一代有兄弟兩個,薛大性格軟弱,是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鄉農,薛二與他大哥相反,是個頭腦靈光,時常鑽研的人。薛大和薛二年齡相差足足一輪,所以不僅薛父薛母疼愛么兒,連作為大哥的薛大也特別喜歡這個弟弟,有什麼好衣好食總要緊著弟弟來。見薛二聰明,一家人更是省吃儉用的送他去上學,盼著他出人頭地。後來薛大成了家,都還偷偷的拿錢給薛二。可惜薛二幾番參考幾番落第,到底只取得個秀才。不過這鄉里出的秀才,也算是光耀門楣的事了。

及至薛秦二人成家,薛二在鄉塾裡當教書先生,薛秦氏在尚書府做事,一家人日子越過越好,蓋了青磚碧瓦的小院。

而薛大家呢,一家人的吃食全靠一年四季的莊稼糧食,薛大勤快,農閒時就領著幾個孩子尋些野菜、打些木柴送到城門口賣,日子也能過下去。但這樣的日子別說與弟弟家,就是和其他鄰居家,也是沒法比的。

薛大家的心思活絡,不知怎麼說動薛家二老,竟立了份契約,由薛二家出錢~每月拿出500文,薛大家出人出力~奉養二老。

後來薛老丈先去世,接著薛二粘上賭,賴賭場裡的債被人揍了個半死,灰撲撲連跌帶撞回家沒熬過一月,一撒手人沒了。也就是其夫被打的時候,御史臺查抄了尚書府。

薛老太是個沒見識的鄉下老婦,見二兒媳沒了事做,兒子也沒了,二房這一支就剩孤女寡母,以後只能靠大兒家養老,二兒子三七未過,就領著薛大家的長子上門向薛秦氏討那兩個月的“贍養費”,直把薛秦氏氣個夠。

薛秦氏自小家教嚴格,是個極有教養極為孝順的女子,是以薛老太每月來家裡搬拿一兩樣東西到大房抵“贍養費”,她雖覺得心寒,可人前人後並未有過半分恨懟。

包括這個挑擔婦人~和她頗為親近的田諶氏,也從不曾自她或她女兒口中聽到過對薛老太隻言片語的抱怨。

“到了到了。”田嫂子出口喊到。待馬車停穩,忙不跌跳下馬車,連擔子也不取,直向一戶帶著院子的青磚碧瓦跑去。到了院門處,邊推邊喚:“採儀,採儀~”

一道含笑的聲音應到“我在的!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

話落人也迎到跟前,她身邊約摸十來歲,穿著粉紅色棉襖梳著丫髻的女孩兒望著田諶氏甜甜的喚了一聲“嬸嬸。”

“哎。”田諶氏匆匆應了一聲,將薛秦氏拉進院裡暗處:“我在大豐村村口來時,遇著個和你嫂子她孃舅的侄兒媳婦問路的公子爺,那公子身姿氣度很是氣派,我就豎著耳朵多聽了兩句,原來從京城裡來尋你,說請你去做事的。也虧了我停住腳八卦,不然你也知道,你嫂子孃舅家那侄兒媳婦是什麼貨色。我趁著勁兒把她噎了個半死,她說我不過就夾起尾巴滾回屋去了。”

田諶氏說完衝薛秦氏對外邊下馬車的公子處擠了個眼:“就是那人,我把人領來了,只是不知道你如何思想。”

薛秦氏跟著孩子稱呼:“好嬸嬸,謝你這麼幫我。”

秦採儀畢竟與田諶氏見識不同,早看出那公子周身衣飾價值不菲,貴而不華。

“瑩兒,請嬸嬸進屋坐。”

薛寅瑩聽話的將嬸嬸往屋裡領。

田諶氏邊走邊回頭,見趕車的受那公子吩咐,幫她把挑子提進院裡,這才和瑩兒進了房門。

“公子遠道而來,不知道找小婦人做什麼事?”薛秦氏並不把人往屋裡請,只在院門前客氣的問。

“幫我一個朋友做管事的掌櫃。”

“掌櫃的何等重要,你朋友怎麼不自己當?又為何不請你當?怎麼瞧中了我一個鄉下的無知婦人?”

“我算籌先生教得都頭疼,自然做不來。至於我朋友,他天南海北的野慣了,受不得拘束。找你,是因為巡防營的大統領和我朋友認識,知道我朋友開店欲聘掌櫃,推薦了你。秦大統領的人品,我朋友信得過,他介紹的人,想來差不了。”

二人正說著話,許沅見薛秦氏臉色突然間一僵,同時眼中神色也黯了下去。許沅不由得順著她的視線扭頭看去:一個行動迅速的老嫗、一個精瘦的婦人、一個頂著丸子頭的小孩,從薛秦氏右廂房正對著的小路下邊,隔著五六戶人家的距離,快步往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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