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犯病,是吃了歐陽靈給的丹藥,昏迷五天五夜,躺著連破三境。

第二次犯病,嚴格說來是結丹破境,在雷劫下被折磨了整整四天。

第三次,純粹丹藥吃多了,需要消耗掉,於是和騰月對練了三天三夜。

回顧以往的經歷,不難看出,還是得靠歐陽靈。

有他在,她可以什麼痛苦都沒有。

於是靠妖界那套術法暫時穩住狀態後,祝餘立刻用傳音符求助。

“師父,救命啊,快死了,快來救我。”

那邊毫無反應。

“師父?歐陽靈!歐狗蛋!救我啊!你當初說過會治好我的。”

“忍著。”歐陽靈的聲音終於傳來,聽上去懶洋洋的。

“什麼?”祝餘都快瘋了。

她在這邊痛得要死,而那邊的歐陽靈,光聽語氣她就能想象得出有多愜意。

“真的要死了再找我,現在你還死不了,自已想辦法。”

“哪有醫生這樣跟病人說話的?”祝餘都快翻白眼了,“師父,可是疼啊,救命啊!”

“選擇了這條路,這些都是你必須經歷的。”

“哈?”祝餘都聽懵了,“什麼意思啊?你是說我不該修仙?”

然而不管她怎麼問,那邊都不再有半點聲響。

如果傳音石也有拉黑功能的話,她估計自已已經在他黑名單裡了。

“讓我想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啊?”

哭喪著臉又找了幾粒丹藥吃下去,祝餘再次坐回地上,盤膝打坐,努力放空思緒去修煉。

瞿陽子前輩留下的,還有識海里那個黑影教的,兩種融為一套,才是完整的術法。

伸手,曲指,合掌,結印……

“歐陽靈眼裡根本沒你這個徒弟,他根本不關心你的死活。”

“他就是個偽君子,在外人面前信誓旦旦說要治好你,其實根本不想管你。”

“在他們眼裡你就是個廢物,沒有人會真的在乎你。”

聽著那道聲音在腦海中喋喋不休,祝餘不解地嘆了口氣。

這就叫入魔?

這就是她的心魔?

好幼稚。

好無聊。

這個世界的入魔門檻這麼低的嗎?

感覺就是在她一個大學生旁邊,放了個三歲小朋友試圖激怒她,給她洗腦。

她這個大學生再清澈愚蠢,也不至於蠢到那種地步吧?

“你真的好無聊。”

“要騙我,要挑撥離間,起碼給點好處啊,至少給點靈石什麼的,不然我怎麼心動?”

“騙子都知道先給好處再詐騙呢。”

“要不這樣,你在我面前給我變出一億上品靈石,我就聽你的。”

“一億不行,那一千萬呢?”

“沒有靈石,那你給我變幾百個肌肉猛男吧,要肌肉不誇張的,長得帥的,參考標準就吳彥祖吧。”

騰月靜靜坐在對面椅子上,一直聽著她自言自語胡言亂語,看上去瘋瘋癲癲,但胸口的痛意明顯在減輕。

“肌肉猛男不行,那陽光男大也行啊,剛好我沒法上大學,你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大學夢。”

“還有還有,漂亮小姐姐也來幾打,我超喜歡看她們的。”

嘴上說著,手裡動著,她變換手勢的速度越來越快。

直到他親眼瞧見幾道金光擁簇在她身邊,越來越亮。

那是她結印成功的體現。

而那金光上的法印,與上次她畫出來讓他看的有了很大差別,但他卻越看越眼熟。

那已經不是妖界普通的術法,她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

等祝餘終於感受不到痛,全身都舒暢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天了。

她甚至不知道,這是成功渡過去的,還是死死熬過去的。

又是靈氣淤積嗎?

為什麼別人都不淤積就她淤積?

還有那什麼狗屁入魔,聽著挺玄乎,似乎也就這麼回事。

論話嘮,就沒幾個嘮得過她的,社牛都能被她嘮自閉,那什麼魔的算個什麼東西?

不過說到魔,整個赤烏峰,應該沒有比大師兄更瞭解的了。

原著裡,聶家就是妥妥的正魔大戰最慘受害者。

自從魔族入侵失敗,魔王被鎮壓之後,整個魔界都試圖復仇,一直蠢蠢欲動。

於是終於在十五年前,找到機會與幾個墮魔的沒落世家聯手,再次入侵,首先就屠了聶家滿門,差點奪走畫影劍。

一想到作者刻意設計這些悲慘遭遇,只為襯托男主,祝餘對自已那位大師兄就更加憐愛了。

工具人的利用價值,簡直被榨乾到極致。

“大師兄?”

進了聶寒舟的院子,聽不到任何聲音,祝餘還以為人沒在,一仰頭才發現,聶寒舟正在那棵大柳樹上閉眼修煉。

原著裡,他發現家人屍體時,他們全都被掛在樹上。

那是魔族的示威和挑釁。

而如今,他在樹上修煉,大概是為了身臨其境,一遍遍地回憶那個過程。

他們五個一直不敢提畫影,不敢提聶家,生怕刺痛他,可他似乎在刻意銘記仇恨。

他應該是最痛恨魔族,最不可能入魔成為大反派的人。

可這樣的他,卻又恰巧有足夠的因由去黑化。

很合理,又很矛盾。

祝餘仰著頭,就這麼靜靜在樹下看著。

如果他就是那個大反派,幾年之後,她還會死在他手上嗎?

肯定不會的吧。

她都已經離開太白峰了,不在那些炮灰當中。

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不會亂殺無辜,不會隨手一揮就讓整個太白峰消失殆盡。

不止他,另外四位師兄師姐,也都不像是那種人。

作者說黑化的大反派就在他們五人當中,如今她卻覺得,連作者的話都不可信。

黑什麼化墮什麼魔啊?

連她都能抵抗騰月所謂的入魔,那五個比她強上好幾倍的人會抵抗不了?

“不是來找我?怎麼不說話?”

聶寒舟的聲音從樹上傳來,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此情此景,他身上不是應該充滿戾氣嗎?

祝餘笑笑:“也沒什麼,閒得無聊,到處逛逛。”

“那套劍法他們兩個都學會了,我教你?”

“不用不用。”祝餘連連搖頭,“暫時不想學。”

“也是。”聶寒舟依舊垂眸看著她,但嘴角似乎有了些笑意,“你沒有必須要學的理由,這樣也挺好的。”

這是祝餘第一次在他的笑容裡感覺到了悲傷的情緒。

她這種從小被欺負著長大的人,竟然也會有被人羨慕的一天。

果然人都是要和更慘的人比,才容易收穫幸福感。

“大師兄,你很痛恨魔族,對嗎?”

“嗯。”

“那你對他們的瞭解,應該也挺多的,那……那要是……”

“有話直說。”

“我好像入魔了。”

一道疾風襲來,祝餘還什麼反應都沒有,聶寒舟就已落到她面前。

“他要殺你了,他要殺你了。”腦海中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他最痛恨的就是魔族,他會一劍殺了你的,快動手,殺了他,先下手為強。”

有那麼一瞬間,祝餘也以為,聶寒舟眼裡的是殺意。

但下一瞬,他卻忽然笑了。

是在他臉上極難出現的那種笑容。

他一笑,之前那冷冰冰的形象也瞬間瓦解。

“說什麼傻話?”他抬起手,在她頭頂輕輕拍了下,“入魔哪有你這樣的?”

祝餘認真看著他:“騰月說的。而且我也感覺得到,我身體裡住著另一個人,一個只有邪念的人。”

“不會。”聶寒舟搖頭,“我見過很多入魔的人,甚至親手殺過,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心很純粹。”聶寒舟定定看著她,“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墮入魔道的。”

祝餘:“……”

就這麼猝不及防被誇了?

他誇的這還是她嗎?

她每天一睜眼就在想錢想吃想喝想睡想偷懶,這樣也叫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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