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孩子告狀
廂房內，一盤盤開胃菜擺放的整整齊齊，楊灼和他的幾個小弟先是嚐了嚐這些食物，覺得味道還不錯，但在楊灼這裡也只是不錯而已，和他自己開的酒樓的味道不相上下。
沒過一會兒，承諾給楊縣令一家的六斤魚便上來了，工工整整地擺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鮮香的味道紛紛鑽入鼻孔，兩盤三斤重的魚平行擺放，光是看著上面的肉，有人忍不住就流口水了。
“老……老大……怎麼辦？好像聞著是挺香的……”
小霸王難得有一瞬間的沉默，怎麼辦，他好像感覺到……他快要輸了……
不行，輸人不輸陣，說不定難吃呢？
小霸王在心中給自己加油打氣，舉起筷子率先給自己戳了一大筷子肉，他的幾個好朋友紛紛向他投來目光，在眾人的注視下，小霸王不得不硬著頭皮將魚塞到嘴裡。
下一秒，他眼睛一亮。
唔——這是什麼美味！
魚肉細膩軟綿，放入口中摩挲幾下，味道一下子就散開了，沒有腥味，反而還帶著淡淡的清泉味道，難怪叫“泉水魚”這個名字呢。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取下這麼大一塊魚肉，竟然沒刺兒！！！
吃魚不吃刺，那是多少吃魚人夢寐以求的事啊！
更別提光是聞這湯就已經鮮香撲鼻，讓他食慾大增，胃口大開了。
怎麼辦？這魚是真的好吃。
⋟﹏⋞
不——行！
→→
你可是北城區吃遍天下美食的小霸王，怎麼能說這道菜是美味呢？
可他真的好香，嗚嗚嗚ಠಠ
不行不行！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ˇˇ･｡
小霸王內心天人交戰，等他再反應過來時就發現自己的小夥伴們已經毫不客氣的動手了。
笑話，跟了老大好些時日了，看老大的反應還不能判斷出來這魚好不好吃嗎？
已經確定是美味了，那還等什麼，抓緊時間動筷啊！
等小霸王反應過來之際，一條魚就已經被其他人扒的只剩魚頭魚尾了。
他心裡一驚：“慢著！”
幾人紛紛停下筷子：“怎麼了？老大？”
小霸王指了指剩下的一條完好無損的魚：“我的！”
這兩個字一出，瞬間哀嚎一片。
“老大，分我們一點吧，求求了。”
“想得美，要吃自己買去，這是我家的。”
其他人瞬間轉頭，將目光死死的盯著一直在房間內候著的夥計。
夥計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面上確是不顯。
“幾位小公子，味道如何？”
盧瑜瞬間先下手為強：“還有四斤？我全要了。”
夥計笑：“小公子，餘下的四斤已經給後面的顧客了。”
盧瑜：“什麼？已經賣出去了？”
淦！
是誰搶了他的魚？！
夥計：“是的公子，那四斤的魚已經全部售出去了。”
這可是實話，他沒騙他們。
盧瑜迅速道：“那我就先訂明天的魚，要三斤！”
夥計搖搖頭：“實在抱歉，公子，掌櫃的有規定，我這酒樓不接受預定，只能先到先得。”
盧瑜瞬間生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酒樓能幹什麼？！”
“就是就是，咱們這麼多人，六斤魚根本就不夠吃呀！”
“你們掌櫃的呢？讓他出來見我們！”
“對，讓掌櫃的出來。”
“出來出來！”
眾人連忙起鬨，孫六奇就是在這一聲聲激憤中緩緩走出。
一時間，所有人安靜了一會兒。
楊灼對給他下“戰帖”的人很是好奇，吃過這裡的魚後才發現這家酒樓是真的有這個底氣。
但他楊小霸王不要面子的嘛！帶人來砸場子怎麼能被對方拿捏住呢？
所以這會兒他故作鎮定地咳了一聲：“你就是這家酒樓的掌櫃的？”
孫六奇恭敬行了一禮：“正是在下。”
楊灼放了狠話：“那好，你來的正好。不提你們這酒樓的供貨量少之又少，你且說說看，今日我這同伴們若是吃的不夠盡興，動起手來那可就不管不顧了。你當如何？”
說白了，楊灼還想著砸招牌的事呢！
孫六奇給他下“戰帖”，就是不把他這個北城小霸王放在眼裡，他自己的場子，若是不能從這美味找回來，那也得從別的地方搶回面子。
孫六奇：“自是按規矩辦事。今日份的泉水魚已經全部售出，幾位小公子想要吃魚，便只能等明天了。”
楊灼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掌櫃的就真的不怕得罪我們這群人？”
孫六奇笑了笑：“在下是誠意邀請小公子前來做客的，小公子能來，是本店的榮幸。只是公子帶著這一群人前來，是在下考慮不周了，抱歉。不過本店的規矩亦不能改，幾為小公子若想吃上這泉水魚，還得明日早些過來。”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楊灼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因為孫掌櫃給他送的帖子明面上還真的是邀請函，只邀請了他一個人，只不過對他楊灼而言，這就是份“戰帖”。而這群人也是他帶過來的，沒想到這掌櫃的這麼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加量。
人是他帶過來的，卻沒讓他們吃的盡興，是他的責任。他還得好好安撫一下這幾位。
楊灼瞬間氣笑了：“行，你給小爺等著！明日一早，咱們再會！”
楊灼吩咐了一句：“咱們走！”
“老大，這就走了？”
“這剩下的魚你們又吃不到，不走，等著看我吃嗎？想都別想，這是我帶回去的。”
“額……”
幾人面面相覷，不過也沒說什麼。一來在外面，楊灼是他們的霸王頭頭，他們基本上都會很聽話。二來這六斤魚本來就是為楊家一家人提供的，他們能吃上幾口肉，已經是佔了楊灼的光了。只是來都來了，卻沒吃夠，只食了幾盤開胃菜，開啟了胃口卻被告知吃不了美味，不免都有些掃興，但聽老大的意思，好像明日還會過來。
所以說，他們明日還是有機會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幾人就沒再揪著孫掌櫃不放了，但心裡想的卻是回去之後一定要向自家老爹告孫掌櫃一狀。走出酒樓時臉色臭的不成樣子。
早就等候在外的給吉祥酒樓打工的小夥計就這樣看著他們擺了臉色出來，他厚著臉皮假裝路人上前問了一句：“幾位小公子，方才見你們進那如意酒樓，想來定是吃到那招牌魚了，不知味道如何？”
然而夥計不知，他這一問卻是直接撞槍口上了。
“呵——哼！”
盧瑜一甩手，理都不理他，直接走了。這哪冒出來的沒有眼力見的小夥，沒看見他心情不好嗎？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盧瑜一走，其他幾人也紛紛甩臉色離開，唯有楊灼心情好，只是自己的小夥伴們不開心了，他情緒也低落了下去，只吩咐掌櫃的將剩下的那條魚連魚帶盤給他裝好後送到縣令府去，他要回去慢慢獨享。
孫六奇沒有拒絕，笑著應下。
小魚們已經上鉤了，現在就等著大魚了。
如何在不得罪吉祥酒樓的情況下將這魚的市場開啟，還得讓對面找不出茬兒來，孫六奇足足想了一個下午，最終把目光放在了楊灼和一群公子哥身上。
吃魚可以，不過，吃了他們家的魚，可就得受點“小苦頭”了。
這三天，只能委屈一下他們了。
明日的上魚量，他得好好把控。要是沒能達到他的預想，後續可就不好進行了。
陳文遷也大致猜到了孫六奇想要做什麼，不由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陳兄？”
“說來慚愧，今日前來，本是想為你嫂嫂嘗試一下，若真是美味，則再外帶一份回去，卻沒想到，美味倒是進了我的口中。看孫掌櫃這架勢，想來再帶一份回去怕是難了。”
李衡不明白：“嗯？”
“你也看到了，這幾位小公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明日孫掌櫃可不敢再得罪他們。只怕明日的魚，我們是一斤也搶不到。”
錢多寶：“這樣的嗎？我還想帶一點回去讓我爹嚐嚐呢！”
陳文遷：“且看著吧，明日酒樓開業，那群小公子們會再次過來鬧的。”
果不其然，這天晚上，被問及到美味的一群小公子哥們，幾人臉上均是不怎麼好看，紛紛拿出了孩子般的架勢，向著自家長輩哭訴。
盧瑜的爹盧正平覺得好笑：“那魚當正有你說的那麼好吃？瞧你這幅模樣，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似的。”
盧瑜：“爹，是真的！不騙你！就是那分量太少了，楊灼帶了我們七個人前去，八個人分三斤魚，還要刨掉沒人吃的魚頭魚尾，這能到手的也就那麼三四口，你說能吃到個啥？這掌櫃的也真是的，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肯加量。”
盧正平：“哈。他老老實實做生意，招你惹你了？”
“可也不至於就這麼點兒魚呀！”
盧正平：“兒啊，你還年輕，看不懂局勢，這如意酒樓的掌櫃，是在吊著你們呢。”
“啊？”
“你也知道，這些天，新開的吉祥和如意不對付。若非萬不得已，哪兒能出此下策？這魚，若真如你所說是美味，這掌櫃的怕是要借你們的勢啊！”
“什麼？他敢算計我們？”
“算不算計的不好說，畢竟，想要不被他算計，不吃不就完了嗎？”
“那怎麼行？！”
盧瑜連忙否認。
吃過這魚一次，那就是能徹底惦記上的好不好！再說了，他今天就吃了兩口，以後都吃不上了，這怎麼能行？要是他這幾日沒吃到，轉頭又被自己的夥伴們給炫耀了怎麼辦？那不就錯失良機了嗎？
“不行，爹，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向那掌櫃的施施壓，讓他多加點量。再說了，這大冬天的，我吃了一口那魚又喝了一口湯後，渾身上下都暖和了。爹，娘身體不是一直畏寒嗎？家裡廚子做的魚，味道或多或少都有腥味兒，娘也不愛吃，這好不容易遇見了美味，你可不能錯失機會！”
眼見盧瑜沒有領悟到他的意思，盧正平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唉！”
“兒啊，不是爹不願，實在是這吉祥那邊，不能得罪呀。要咱說，你若是想吃魚，就老老實實的按照人家的規矩來，付錢結賬，銀貨兩清，如此一來，吉祥酒樓也說不出什麼，可這若是牽扯到了我們長輩，真要得罪了人，以後的路，怕是不好走了呀。兒啊，你可知爹的意思？”
“知道是知道，可是……”
“行了。你若是想吃，爹也不攔你，可能吃到多少，就全憑你自己的本事了。你爹我啊，不摻和！”
“不是……爹……你……”
盧瑜還想說什麼，盧正平壓根就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起身離開了。留下盧瑜一人愣了半晌。
好像……告狀失敗了……
不行。他得想個法子。爹不同意，他就找老大去。說幾句好話，明個讓他先吃個夠。
——縣令府。
晚食之時，府內的門房送來了一條熱氣騰騰的魚，說是今日小公子吩咐的。
楊灼小愣了一會兒就被香味給饞地回過神了，心裡不停地念叨。
好傢伙，他說把魚送到縣令府，這掌櫃怎麼挑晚飯時間送來了？難不成是因為他下午在酒樓不在家？
那他怎麼吃獨食？！
｡･ˇˇ･｡
見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楊灼不得不硬著頭皮：“爹，這就是孫掌櫃說的泉水魚了。”
楊灼的哥哥楊烈好奇道：“這就是泉水魚？聞著挺香的，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楊灼趕緊道：“不好吃不好吃！爹，要不……”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楊烈打斷：“行了，我知道了。你說不好吃，那就是好吃了。”
楊灼瞬間急了：“大哥，不騙你，是真的難吃。”
“切，你什麼心思我還能不知道？這味道這麼香，肉能差到哪去？就你那護食的性子，要說這玩意不好吃，那鐵定就是美味了。爹，甭管他，這小子想吃獨食呢，你先夾一筷子。”
楊一舟也想嚐嚐這酒樓的新招牌。光是聞著味他就已經不斷分泌口水了。只是本著不能得罪吉祥的緣故，他是不會在如意酒樓露面的，哪想是楊灼這臭小子想吃獨食被孫六奇在晚飯時間給送來了。
這個點，卡的好啊！
楊一舟忍不住在心裡給孫六奇點了個贊，順著大兒子的臺階下了。
“行，那爹就先嚐一小口。”
說是一小口，筷子上還是夾了一大片肉下來。
楊灼一看這架勢，瞬間欲哭無淚。
得，他今天能搶到半斤肉就算他輸。
孫六奇，小爺我記住你了！
“爹，怎麼樣？”
“嗯……確實不好吃。”
他好像能體會到楊灼這臭小子想吃獨食的心情了。
楊烈愣了愣：“怎麼會？”
“騙你的！味道極美。榕娘，嚐嚐。”
楊一舟毫不客氣，又取了一大塊肉下來放入了妻子碗中。只把楊灼看的是心痛無比。
他的魚！！！
榕娘嚐了一口：“不錯，是真的好吃。老爺，這孫掌櫃也沒騙人，確實是美味，還以為咱們今兒個沒去，就吃不到呢！”
楊烈也夾了一筷子：“是啊，爹，娘，咱們還是有這個福氣的。”
楊灼更加心痛了，在心裡不停腹誹：那是福氣嗎？那是你們搶來的福氣！！！
“榕娘，你再嚐嚐湯。”
女子品嚐了一口熱湯，鮮香的味道直接在口中綻開，帶著淡淡的清泉味。
“呀。”
“怎麼了？”
“這真的是美味！還有一點清泉味道，難怪叫泉水魚呢。喝下後，倒是覺得身子沒這麼冷了。老爺，你也嚐嚐。”
楊一舟疑惑：“是嗎？”
他喝了一勺湯，隨即便放下了，搖了搖頭。
楊烈：“怎麼了？爹，你這剛才還好好的呢，突然間愁眉苦臉的，是這魚湯不好喝嗎？”
楊一舟再次搖了搖頭：“不是。”
他一個大老爺們身體自是不錯，但喝下一口湯後，還是感覺到了暖意。這不由的讓他想起了縣城部分被凍死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