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驚魂未定的眾人才確定那兇獸真的走了,或者說……逃了?

等劫後餘生的卑民們反應過來,有的人一下子癱軟在地,有的則嚎啕大哭後怕不已,但更多的是與倖存下來的親人相擁而泣。

唯有那些死難者的親屬,這些人麻木茫然的望著根本就無法辨認的一地血腥,想找一塊囫圇屍首都難。

武人青壯們則要好的多,雖然也是面色蒼白心有餘悸,但還是互相攙扶著聚集到了高翠蘭身邊。

高翠蘭傷的很重,鮮血已將外衣浸透,此刻她行動不便,只能勉強靠坐在那裡,一個武人姑娘正在幫她處理傷口。

小豆花則乖巧地牽住她的衣角,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通紅,卻懂事的憋起小嘴,不敢大聲抽噎,生怕驚擾到孃親。

“恁……是說……安兄……兄弟,被那惡獸……吃……吃哩?”緩了一緩,高翠蘭顫動著因為失血過多而泛著青紫的嘴唇問道。

立於一旁的侯勇先點頭又搖頭,手抹眼淚,磕絆道:“兵哥兒……哦不……是……是安大哥……俺親眼瞅見安大哥拼了命才把那怪物給戳瞎哩,可……可他也被那畜生咬住了身子,再……那畜生就叼著安大哥朝林子逃去了,要說到底吃了沒……俺……俺也沒看清楚。”

高翠蘭聞言,臉色愈發蒼白,將湧到喉嚨的血沫嚥下,強撐著就要站起來:“猴子娃,那兇獸往那邊去了?恁指給俺……”

“翠蘭!豆花!”

“哎,球日的,還真碰上咧。”

“蘭丫頭,你沒事吧?”

高翠蘭話音未落,遠處已傳來數聲呼喝,幾道黑影在雪地上飛掠而過,三兩個縱躍已撲至高翠蘭身前,正是徐青山等人。

望著眼前的悽慘血腥,幾名老軍便已明白,終還是來遲了一步,臉色都十分難看。

“那畜生呢?老漢非活剝了它不可……”柯四爺鏗的拔出腰刀,怒聲問道。

高翠蘭環顧四周,見遍地都是殘肢斷臂,僥倖活下來的人圍在一起抽噎哭泣。

沒想到自已第一次領著大夥就……高翠蘭心中愧疚,又猛然反應過來,顧不上難過,急切道:“二伯,安兄弟還被那惡獸叼了去,咱得快去救他……”

高翠蘭情急之下就要起身,卻腳下一軟差點撲倒,還是鐵巖搶上前將她扶住。

“孩他孃兒,恁這是……”

徐青山搖了搖頭:“蘭丫頭,安小哥若真個遇上螭蜥,此刻怕早已丟了性命,你再著急也於事無補,眼下……”

“不行,安兄弟不但救了俺的命,更救了豆花……不管他是否……俺都得去……就算……俺也得把小兄弟的屍骨找回來……”想到安兵捨命相救的一幕,高翠蘭眼眶一紅,倔強說道。

“是那小子救了你們?”柯四爺聞言一呆,不可置信的道。

“真哩,方才要不是安大哥豁出性命引開怪物……還刺傷了它,俺們都跑不了……”侯勇忍不住跟著幫腔,激動的描述起來。

“唉那小子……老漢……老漢今次算看走眼咧……”柯四爺聽罷低聲嘆道。

“那頭龍蜥該是往對面樹林去了。”魏峰看了一眼雪地上雜亂爪印延伸的方向,對著一旁的徐青山點了點頭。

“鐵巖,你留下照看翠蘭和鄉親們,老四老五咱們走,它失了雙目定跑不遠……”

徐青山對還要再說什麼的高翠蘭搖了搖頭:“蘭丫頭你先別急,不論安小哥兒……二伯都答應你,一定把他人帶回來。”

“俺也去,俺……俺看見那畜生往哪兒逃哩……”見幾人要走,侯勇連忙跟了上去。

徐青山眉頭微皺沒再多言,雖明知此番救人希望渺茫,安小哥多半已……但總得盡力一試,方能安心,他不願再耽擱時間,當先掠出。

其實哪用得著侯勇指路,銅棘螭蜥徹底陷入目盲驚悸狀態,只知一路猛衝逃竄,沿途留下的痕跡十分明顯。

幾人沿著血跡爪印,很快就追蹤到了林子深處,一路上斷木碎石四散拋灑,都是給蠻力撞斷碰折的,足見當時巨蜥的驚恐慌亂,但好在一直也未見到人體的殘肢斷骨。

“二哥,前面沒路了。”突然魏峰身形一頓,鷹隼般的雙眸裡有絲異色。

沒錯,只見繞過林木遮掩,前方不遠豁然開朗,突兀現出一道深溝,攔在了林子盡頭,雪地上螭蜥留下的血汙足印便也至此消失。

幾人來到壕溝邊沿,往下一探身,溝下白雪覆蓋,隱隱有數不清的黑窟溝壑,也看不出有多深多陡,但只從溝邊殘留的痕跡倒是能確定,那銅棘螭蜥該是目盲後慌不擇路,最終從此處一頭墜下了深溝。

“老五,你看呢?”徐青山嘆了口氣。

“溝太深,那螭蜥不好說,人掉下去可就……”魏峰搖了搖頭。

陝甘地區多為土塬地貌,千溝萬壑,地陷深溝散落分佈,有些大溝比起山崖絕谷都要來的深,人畜一旦滾落下去,生還的希望渺茫。

徐青山面色難看:“下去吧,不管如何,至少得找回安小哥的屍骨,還有……那銅棘螭蜥雖然受了重創,但一身堅甲就算摔下去也未必致命,大家仍需小心。”說著拍了拍侯勇的肩膀。

“哼,死不了最好,老漢非活剝了它。”說罷柯四爺當先朝溝下縱去。

西北之地壕溝不同於山谷峭壁,乃是水土流失後形成的窪陷地貌,多有凸起凹下的土坑石坳,幾人便踩著這些地方落腳,朝溝下尋去。

一路向下,沒多久便看到了數處巨物翻滾砸落後遺留的痕跡,幾人也就更加確定距離螭蜥不遠了。

侯勇跟在幾名老軍身後,想到徐老爹的話,越往下走越是擔心忐忑,既擔心兵哥兒的性命安危,又怕那兇惡怪物不死,突然竄出來傷人,正走神間就聽一聲大喝。

“驢日的,在這咧!”柯四爺拔刀在手,指向一隅。

侯勇一顫,抬眼看去就見下側一個翹起的雪坳子里正卡著一團巨物。

待他仔細打量,眼眶便紅了:“兵……哥兒!”

那趴伏著的巨物自然是銅棘螭蜥,此刻它耷拉著頭顱一動不動宛若死物,只是那緊閉的血盆大口裡還緊咬著半截人體不放。

那人只剩下兩條光溜溜的毛腿露在外面,大半個身子都被螭蜥吞在嘴裡,甚是驚悚悽慘。

但侯勇不用看面目,便知是兵哥兒無疑,只因整支隊伍裡也只有他穿的如此清涼。

安兵的半拉身子此時已被鮮血浸透,黑紅的液體順著他的小腿不斷滴下,在雪地上彙整合一大攤血泊。

柯四爺上前,用長刀挑開螭蜥的大嘴,就見鋒銳的尖牙之間,卡著一個血糊糊的人形,那人形至死還緊緊攥著半截鐵矛……矛尖已然深深插入了巨蜥的咽喉中。

“好個悍勇娃子,可惜咧……”眼前的慘烈一幕,讓柯四爺也忍不住唏噓。

“四哥且慢,先別動安小哥……”

柯四爺正準備將安兵的屍身拉出來,就聽一旁的魏峰阻止道。

“安小哥……怕是還有救,你看……”魏峰臉上也顯露出幾分詫異。

柯四爺順著他的視線,只見安兵腳下的那灘血泊已隱隱結成薄冰,但流經他身體腿上的血液卻絲毫沒有凍結。

柯四爺一愣,連忙將手放到了安兵的身上:“熱和著……咦……不對……這也太燙咧。”

柯四爺先是一喜,接著一驚,忍不住將手按到了安兵後心,緩緩渡去一股清涼內息。

嘭,下一刻,他的手臂竟被狠狠震開。

“好強的內息?”

“嗯?

燃……穴開藏!”柯四爺驚異道。

而安兵一直緊閉的雙眼,也在這時猛然睜開,恍惚中似一道雷閃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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