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再捨不得,也得走。

景姑娘不是他這種身染怪病之人的溫柔鄉,不該他來沉溺。

姬無傷若無其事地說,“景姑娘,今日給你添麻煩了,是本王教女無方,本王這就帶她回府好生管教。”

他頷首示意,“告辭了。”

景飛鳶立刻欠身行禮,“多謝王爺為民女主持公道,還了民女一個清白,民女感激不盡。”

她再次行禮,“恭送王爺。”

姬無傷最後看了一眼景飛鳶,撲通撲通跳動的內心滿滿訴說著對這個姑娘的喜歡,他卻要藏起內心的不捨,強迫自己離開。

他微微一頷首,拂袖轉身帶著張玄和驕陽郡主下樓梯離去。

景飛鳶看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

她也輕輕一拂袖,將心頭那一縷不該有的悸動拂去。

王爺雖好,卻不是她能放在心上的。

她只是個商戶女,如今的她高攀不上的人和東西,她不想枉費心力。

正在這時候,被強迫帶走的驕陽郡主,回頭恨恨看向了景飛鳶。

眼神裡的恨意,比之前還要濃烈幾分。

她恨景飛鳶佔據了她夫婿趙靈傑的原配之位!

她恨景飛鳶搶走了她夫君以後又搶走了能治夫君天閹不舉之症的女神醫!

她恨景飛鳶如今竟然還要來跟她爭搶父親!

她恨不得,讓景飛鳶立刻就去死!

景飛鳶站在樓梯口,平靜與驕陽郡主對視。

現在就這麼恨她了?

不至於。

畢竟幾天以後她還要帶驕陽郡主的親弟弟去安親王府認祖歸宗呢,到時候郡主看到親弟弟抱著她景飛鳶的腿一聲聲喊著孃親抱抱,這郡主豈不是要吐出一大盆血來?

想到這兒,景飛鳶忽然有點期待起來。

驕陽郡主一而再再而三欺辱她,她很想看到驕陽郡主氣得吐血跳腳。

有了煜兒這個小崽崽,驕陽郡主若是再敢針對她,煜兒就會跳出來罵驕陽郡主是壞人,嘖,那種情景下,驕陽郡主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景飛鳶笑了笑,目光落在姬無傷的背影上,她的表情又僵住了。

看驕陽郡主吃癟倒是痛快了,可到時候她要怎麼面對這個王爺呢?

煜兒是這個王爺的兒子,煜兒卻一聲聲喊她娘,這個王爺不會以為是她故意教唆煜兒的吧?

到時候煜兒喊這個王爺爹爹,轉頭又喊她娘,她該怎麼應付?

“姐姐——”

景尋鶴走到景飛鳶身邊,拉著景飛鳶的袖子開心地說,“安親王真的好威風,好厲害呀!看他修理那個刁蠻跋扈的郡主,真的太解氣啦!”

景飛鳶飛快藏起心事。

她點頭笑道,“是啊,希望他能好好約束驕陽郡主,不要再讓這個郡主來咱們跟前晃悠。”

她轉過身看著景尋鶴,有些擔心,“方才驕陽郡主在外面吵鬧,有沒有傷到你?”

景尋鶴默默將手藏到身後,搖頭若無其事地說,“沒有呀,我都沒有上前,我躲著那個瘋丫頭呢!”

景飛鳶摁著他,把他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

看著弟弟手背上擦破皮的印痕,她心疼地說,“你是不是上前阻攔她了?你被她暴力推倒,擦傷了是不是?”

不等景尋鶴說話,她就敲著景尋鶴的腦門說,“以後遇到這種事,躲遠點,你又沒武功,不是白給人家送人頭麼?”

景尋鶴乖乖點頭答應,然後跟著姐姐下樓梯離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滿不在乎。

誰說沒有武功就得做慫包啦?他沒有武功也一樣要保護姐姐。

就算是送人頭又怎麼樣,他能去做個拖延敵人的絆腳石,就能讓姐姐多一分逃走的希望嘛。

……

不一會兒,姐弟倆來到趙家人居住的院子前。

爹爹景雲峰已經率人將她的嫁妝清點好了,挺多大件也已經搬到了巷子裡,這會兒正在收拾小件。

爹爹一邊扛著椅子一邊大聲吆喝——

“大家不要嫌棄東西不值錢,只要是鳶兒的,咱們就全都得搬走!哪怕是一個杯子,一個掃帚,咱們也不能留給趙家人!”

夥計們也笑著附和——

“東家說得對!掃帚是不值錢,可是咱們拿走了,他們想用就得自己去掏銀子買啊!杯子不值錢,他們想喝水也得自己買啊!”

“郡主只買下了這個宅子和趙家母子倆的衣裳鞋襪,其他的東西都是咱們家大小姐的,咱們全都得拿走,一樣都不能給趙家母子倆留下!”

“走,跟我去廚房裡看看,鍋碗瓢盆咱也得拿走!咱們拿著這些東西是沒用,可咱們拿走了,趙家人就沒鍋碗瓢盆用了啊,想想就爽快大家說是不是?”

“是!筷子也得拿走!讓他們吃飯用手抓!”

“對對對,甕裡的米,面,還有雞蛋,臘肉,通通拿走,有宅子住又怎麼樣,他們沒飯吃啦!”

“……”

景飛鳶站在巷子裡,跟著看熱鬧的群眾一起默默看著院子裡鬧騰的夥計。

她彎唇笑得特別快樂。

不愧是她們景家人,這雁過拔毛的摳門勁兒,這故意給趙家人添堵的行徑,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而同樣站在人群裡的趙錢氏,已經被氣哭好幾回了。

看著景家人這麼粗魯不講理,非要把宅子裡的東西全都搬空,她氣得直罵街,想殺人。

可偏偏安親王府那個張玄留了個小侍衛在這裡盯著,她根本不敢上前找景家人胡攪蠻纏,她只能抹著淚眼睜睜看著好好一個家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不經意的一瞥,她發現景飛鳶回來了。

她一怔,見景飛鳶身後沒跟著王府的人,立刻氣勢洶洶撥開人群來到景飛鳶面前。

“景飛鳶你還捨得回來啊?”

她不敢大聲汙衊王爺,只敢用一雙小眼睛惡狠狠盯著景飛鳶小聲質問,“賤人!你是不是早就勾搭上安親王了?”

景飛鳶淡淡睨著她,“你腦子被那兩個乞丐吃了?安親王在邊關五年,我上哪兒勾搭?我跟王爺清清白白,再胡說八道,當心王爺抓你去吃牢飯。”

景飛鳶一提起那兩個乞丐,趙錢氏就瘋了。

她根本不聽景飛鳶說的“清白”二字,她紅著眼眶指著景飛鳶怒罵。

“你這賤人不就是嫌棄我兒子不能生才去勾搭安親王嗎?我告訴你,你就算勾搭上了安親王,你也不會落什麼好!人家王爺兒女雙全,他根本不會要你一個殘花敗柳給他生孩子!你也就只配當個外室讓人家玩玩,玩膩了就是被扔到窯子裡的下場!你這賤人因為我兒子不能生孩子而拋棄他,我詛咒你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你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你就算生了兒子也沒屁眼!”

景飛鳶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冰冷。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好啊,我不能生,我把能生的福氣讓給你,你去給那兩個乞丐生兒子,一胎生八個。”

本來得知趙錢氏染上了髒病,她覺得老天爺已經給了這老毒婦報應,她沒打算再給這老毒婦吃藥了。

可這老毒婦,非要來找死。

那她就不客氣了!

她在心裡跟藥玉空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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