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飛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心口的衣裳,那一片衣裳被水色暈染,它的顏色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盯著衣裳看了又看,景飛鳶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

想到剛剛姬無傷那狗男人趴在這裡做了什麼,她就沒臉見人。

她咬緊嘴唇,收攏雙臂緊緊環著自己,渾身還在發抖。

混賬!

那個混賬!

關門的動靜倒是輕,可剛剛欺負她的時候一點都不近人情!

還說什麼先出去會兒,免得讓人發現他在這兒有損她的名節,呵,這麼擔心她的名節,那這狗東西方才是在做什麼!

沒名沒分竟然這樣對她,難道就不會有損她的名節了嗎?

什麼王爺,這人壓根就是個混蛋!

混蛋!

卑鄙又無恥的混蛋!

他怎麼可以這樣……

“嗚——”

景飛鳶越想越害羞,一聲嗚咽過後就將臉頰埋進了枕頭裡。

嗚,怎麼可以這樣!

那個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男人,白天看著那麼正經,私底下怎麼會是這種欺負人的模樣!

兀自尷尬難堪羞憤了一會兒,景飛鳶緩緩抬起頭,望著微弱的燭光。

她咬緊嘴唇,有些茫然,困惑。

是不是別人家的夫妻,私底下都是這樣的?

是不是正常的男人,私底下都是這麼卑鄙無恥的樣子?

她只嫁過天閹不舉的趙靈傑,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有跟正常男人相處過,成親多年趙靈傑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每次相處也都是衣衫整齊隔著桌子坐著,所以,她真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被輕/薄的事。

她不懂,若是她真的嫁給姬無傷成了這個男人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個男人是不是每天都要這樣欺負她?

這樣讓人頭皮發麻讓人羞憤的事,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得經歷一回?

景飛鳶抬手捂著眼睛,眼睫輕顫。

她前世是在昏迷的狀態下懷上了煜兒,而且第二天醒來全身都是淤青全身都疼,極其悽慘,她一直以為,這種事是痛苦的,是一種讓人害怕的折磨,可方才……

可方才……

她摁著自己心口,依稀還能感覺到屬於姬無傷的溫度。

她雖然很難堪很不想承認,但是她心裡清楚,方才她並不痛苦,除了羞憤難堪之外她有感覺到快樂……

想到這兒,景飛鳶愣了愣,忽然有些唾棄自己。

她怎麼可以想這些。

她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她就要變成她自己都陌生的樣子了。

“呼——”

景飛鳶長長撥出了一口氣。

她望著跳動的燭火,眼神堅定。

明天她就離開安親王府。

她最初住進王府的目的是為了檢視姬無傷的詛咒。

她是想弄清楚姬無傷的病,然後製作出藥丸子,從此用“大夫”和“病患”的關係跟姬無傷建立合作。

既然現在已經看到了姬無傷發病的樣子,並且小玉已經制作出了藥丸子,那她可以功成身退,離開王府了。

至於之後——

那就應該是姬無傷來景家藥鋪找她了。

接下來就是看姬無傷展現誠意的時候了。

不論是要她給姬無傷治病,還是要她嫁給姬無傷,都得看姬無傷自己的表現。

她不會再沒名沒分住進王府,不會讓別人對她和家人說三道四。

打定主意,景飛鳶努力壓下姬無傷那狗東西在她心裡撥動的一圈圈波瀾,伸手將睡得四仰八叉的兒子摟入懷裡。

她溫柔看著兒子可愛的睡顏,親了親煜兒的小臉蛋。

煜兒,你以後有家了。

前世苦了你,讓你認趙靈傑那惡人喊了四年的爹,如今老天爺垂憐,讓我們母子倆同時重生回來,娘已經找到你親生父親了。

以後,你能在你親生父親的陪伴下長大。

你再也不會受前世那種苦,娘和你父親會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她輕輕抱著兒子,呢喃。

“煜兒,你記住,你爹叫姬無傷,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你爹,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他叫,姬無傷。”

“姬無傷……”

喃喃念著姬無傷的名字,景飛鳶緩緩入了夢鄉。

她做了好多夢。

每一個夢都很短暫,但是卻那麼荒誕,那麼光怪陸離。

每一個夢裡,都有一個欺負她的狗東西。

直到天光大亮,景飛鳶才從那些太能消耗人精氣神的夢裡掙脫出來。

躺在她懷裡的煜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跑下床去了,這會兒正蹲在地上,扒拉著燭臺玩耍。

昨晚那燭臺被她端去放到了地上,一晚上過去,那個她端著燭臺仔細看清真容的男人不在了,蠟燭也燒完熄滅了,只剩下一地的燭淚。

煜兒就是在扒拉燭臺上的燭淚,一個個捏著玩耍。

景飛鳶翻身側躺,含笑望著她的乖兒子。

她本來就喜歡這孩子,如今得知這是她重生的親生兒子,她更喜歡了,她愛得要命,怎麼看都覺得這孩子天下第一可愛。

瞧瞧,別人家的孩子醒了會吵鬧,會讓爹孃無法睡覺,可是她家煜兒就不一樣,自己一個人坐那裡玩,不發出一丁點動靜吵醒孃親,多乖啊?

“煜兒。”

她輕輕喊。

正玩得投入的孩子聽到孃親的聲音,驀地抬頭望去。

看到孃親醒了,連好玩的蠟燭都變得不好玩了,他扔了燭臺就蹦起來撒丫子奔向孃親。

“娘!”

他趴在床沿上,小胖手拍著床鋪,衝孃親笑。

景飛鳶笑著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伸了伸懶腰,起身。

她跟圍著她一直轉的小崽崽穿戴整齊,又梳好髮髻,譚嬤嬤才揉著脖子端著一盆水走進來。

看到景飛鳶已經穿戴好,譚嬤嬤懊惱地說,“哎呀我起晚了起晚了,昨晚好像落枕了睡得不好,暈乎乎的,脖子痛,人上了年紀就是這麼不中用——”

景飛鳶心虛地看了看譚嬤嬤。

她怎麼好告訴嬤嬤,昨晚是某個男人闖進來打暈了嬤嬤,不是嬤嬤落枕了?

她心虛地抱緊兒子,微笑著說,“嬤嬤一定是舟車勞頓太辛苦了,才會睡得沉,嬤嬤您別自責,您再睡會兒都行的。”

譚嬤嬤笑道,“不睡了不睡了,再睡就成豬了。”

她講水盆放下,服侍景飛鳶和煜兒洗臉。

景飛鳶洗了臉,一邊擦著水珠一邊問譚嬤嬤,“嬤嬤,王爺在不在府裡?”

她心想,那男人最好進宮了,這樣她才能帶著兒子偷偷跑出王府回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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