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對上姬桑寧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

她雖然做了背主之事,可她還從沒有拔刀子殺過人!

對上姬桑寧眼中的警告和殺意,杜鵑艱難吞嚥了一口唾沫。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隱晦點頭。

下一刻,她看向景家藥鋪那邊。

看到譚嬤嬤跪在景飛鳶身後,看著那一大家子將她排除在外的景家人,杜鵑眼裡閃過一抹決絕。

小姐,是您要弄死我,我是為了活命才聽命於郡主的,誰讓您要我的命呢,我不想死,那就只能讓您倒黴了!

郡主說了,只要我當街刺她一刀,再幫她誣陷您,到時候她作為苦主就能讓人把我抓走,然後她會悄悄趁著夜色把我放走,讓我拿著一筆銀子離開京城去過好日子……

小姐,您別怪我。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杜鵑如此再三安慰自己後,終於豁出去了。

她從袖子裡拔出一把匕首,然後突然一刀捅進姬桑寧左邊腰側!

“啊啊啊——”

黑白的長街上,姬桑寧一聲刺耳的慘叫聲刺破所有人耳朵!

就連喇叭和鑼鼓聲,竟都被她的慘叫聲稍稍壓了下去!

所有人聽到慘叫聲這一刻,都同時轉頭看向發出慘叫之人。

馬車裡的姬無傷也不例外。

他是負責保護小皇帝安全的,大街上突然響起這種慘叫自然不能忽視!

他立刻掀開車簾跳下車轅,回頭望著姬桑寧所在的方向,沉聲道,“發生了何事?”

距離姬桑寧近一點的人已經將行兇的杜鵑抓住了。

他們一邊鉗制著杜鵑,一邊驚慌向姬無傷稟告——

“王爺!有個膽大包天的丫鬟竟然當街行刺驕陽郡主!”

“驕陽郡主的左腰被這兇徒刺了一刀,刀口扎進去很深,已經見血了!”

“王爺,郡主她在流血,她快要站不穩了!”

“……”

姬無傷聽到受傷之人是姬桑寧,腳步就是一頓。

他皺緊眉頭,眸光裡劃過一抹冷意。

姬桑寧!

又是姬桑寧!

他已經見多了姬桑寧無事生非,他懷疑這一次,又是姬桑寧在搞么蛾子吧?

一定是姬桑寧不想離開京城,想去找親生父親,才故意弄了這麼一樁事端來!

姬無傷又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景家藥鋪,和跪在門口的景家人。

姬桑寧早不受傷晚不受傷,偏偏要在經過景家門口的時候被人傷了,恐怕,姬桑寧還打算將鳶兒牽扯進來!

想到這兒,姬無傷眉宇間戾氣橫生。

他冷冰冰走向棺槨那邊。

見到他過來,圍攏的人立刻散開了。

捂著腰側虛弱靠在棺槨上的姬桑寧看著姬無傷,淚汪汪地伸手哭喊,“父王,我好疼……”

姬無傷站在兩尺之外冷淡看著這個早該被掃地出門的養女。

瞥了一眼姬桑寧的傷口,見只是紮了腰側,姬無傷眼底還有些許遺憾。

嗤。

既然要用苦肉計害人,怎麼不扎偏一點直接扎進心口裡呢?

死了多好?

姬無傷見所有人都等著他處理這樁兇案,他便冷靜走流程問姬桑寧,“趁著還沒暈,回頭看看可認得傷你之人?她既能與你距離這麼近,應該是你自己的丫鬟。”

姬桑寧乖乖點頭,淚汪汪轉頭看向杜鵑。

當她跟被人鉗制著的杜鵑對視時,她忽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說,“竟然是你!”

她猛地望向姬無傷,一副震驚無措的模樣,“父王,她……她……”

姬無傷任由姬桑寧演,淡淡道,“她是誰?”

姬桑寧眼淚啪嗒啪嗒直掉,哽咽道,“我不敢說!父王,我不敢說!我要是喊出她的身份,您恐怕又會當街訓斥我,說我冤枉人,說我挑事了!”

姬無傷聽著這意有所指的話,轉頭看向被鉗制的杜鵑。

他瞬間認出了這丫頭。

這是他最心愛的鳶兒身邊的丫頭。

呵,姬桑寧竟然讓鳶兒的丫頭當街刺傷她,恐怕當真是要將鳶兒牽扯進來了!

想到這兒,姬無傷眼神變得愈發森冷。

他和鳶兒都未曾做過對不起姬桑寧的事,自然無需遮掩杜鵑的身份!

他就看看姬桑寧到底要做什麼,他也好見招拆招,以免今日遮掩含糊了事,留下它日禍端!

姬無傷負手而立,冷漠問杜鵑,“你是何人?”

杜鵑見時機已到,立刻朝景飛鳶的方向撲通一聲跪下,大聲喊道,“小姐!奴婢給您報仇了!她弄傷您一條胳膊,奴婢就捅她一刀!她是郡主又怎麼樣,郡主也不能白白欺負人,郡主傷了人也應該付出代價!”

杜鵑抹著淚,望著景飛鳶哽咽道,“小姐您是知書達理心地善良的好人,您不敢反擊,那奴婢替您反擊!反正奴婢賤命一條,死了也沒什麼可惜!奴婢今兒就甘願用這條賤命還您一個公道,報您多年看護之恩!”

說完,杜鵑抬頭對姬桑寧冷笑,“狗郡主,你要殺要剮衝我杜鵑來!今兒是我杜鵑護主要替主子教訓您,跟我主子沒關係,沒人指使,你不要找景家人麻煩!”

“……”

姬無傷沉默看著演技精湛的杜鵑,然後緩緩轉身,看著景飛鳶的方向。

這丫頭口口聲聲說著沒人指使,可一言一行卻是故意引導別人誤會今日是鳶兒指使。

“……”

景飛鳶無端被人冤枉,正一臉懵逼。

她只是跟其他人一樣安安靜靜跪在這裡給先皇送行而已,她什麼事兒也沒幹,怎麼還能成為事件中心呢?

她眼睫輕輕顫了顫,緩緩站起身來。

她看了看拼命往她身上潑髒水的杜鵑,又看看捂著腰子搖搖欲墜的姬桑寧——

呵!

她本以為姬桑寧都從郡主變成父不明的野種了,這個教訓已經足夠讓姬桑寧長記性不敢再鬧事,沒想到,這姑娘真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她掃了一眼看熱鬧的群眾,強忍著被麻煩找上門的不耐煩,對姬無傷欠身行禮,“王爺,說話之人的確是民女的丫鬟,杜鵑,不過,今日之事民女全然不知,民女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先皇出行的路上鬧事——”

她話音剛落,杜鵑就扯著喉嚨喊,“對!今天的事是我乾的,跟我們家小姐沒關係!是我見不得有人欺負我家小姐,不是小姐指使我的!”

“……”

景飛鳶冷冰冰看著杜鵑。

這是不把屎盆子扣她頭上不罷休是麼?

找死找得如此痛快,她自然得成全一二。

景飛鳶看向杜鵑和驕陽郡主,慢聲道,“郡主,既然杜鵑已經被您收買,屁顛顛地配合您上演苦肉計栽贓陷害民女,那,民女這就讓人進去把杜鵑的身契拿來送給您,也好方便你們今後繼續狼狽為奸去害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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