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一樣為王妃方才這番話感到動容。

王妃從未見過他們的桑榆大姐,卻能對桑榆大姐如此瞭解,這足以證明王妃有多敬重桑榆大姐,只有足夠敬重,才會用心去揣摩桑榆大姐的脾性。

他們本來還挺擔心王妃與王爺之後的生活裡會因為桑榆大姐發生口角爭吵,怕王爺為難,可現在看來,他們多心了。

王妃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

王妃通情達理又心地善良,是值得他們真心敬重的嫂子。

陳嵩和張玄釋然一笑,然後開心地押著杜鵑走入院子裡。

“王妃嫂子,您看,我們把人抓來了!”

他們將杜鵑往景飛鳶面前一推,拱手笑道。

景飛鳶含笑點頭,然後低頭看著踉蹌跪倒在自己跟前的杜鵑。

恰好,杜鵑抬起頭來。

杜鵑臉上的燙傷,一瞬間落入景飛鳶眸底。

景飛鳶瞳孔微縮。

這燙傷……

應該是拿滾燙的東西撒上去的,皮都潰爛了。

景飛鳶眼神複雜。

這個丫頭才離開她短短几日,就好像受盡了欺負折磨,也不知道此刻這丫頭心底是否有後悔?

不過,即便這丫頭後悔了,她也不會伸手將其從火坑裡拉出來。

她將這丫頭送給周桑寧,本來就是為了讓其進火坑受折磨的不是麼?

不論周桑寧將這丫頭折磨成什麼模樣,她都不會阻止。

“小姐——”

杜鵑含淚望著近在咫尺的景飛鳶。

看著這個曾經呵護自己保護自己的主子,她連日來在周桑寧那裡遭受的委屈和心酸一瞬間爆發出來。

她哭喊著小姐,伸手想去抓景飛鳶的裙襬,就像在絕望的黑暗裡掙扎了幾日的人終於看到了觸手可及的陽光於是忍不住去觸碰陽光試圖救贖自己一樣。

“嗷嗚!嗷!”

景飛鳶還沒有反應,她懷裡的小鯨魚就炸了!

小傢伙兇巴巴衝杜鵑齜牙,拿小腳腳用力去踹杜鵑的臉,還想反手去抓石桌上的東西砸杜鵑。

“啊——”

杜鵑的臉本就燙傷了疼痛難忍,被小鯨魚這麼一踹,她當即疼得反手想拽小鯨魚的腿!

“該死!”

景飛鳶眸光一厲,抬腿就重重一腳踹向杜鵑心口!

杜鵑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景飛鳶冷著臉站起身,一腳狠狠碾上了杜鵑的手!

她居高臨下冷冷盯著杜鵑,“誰給你的膽子,敢傷我的小鯨魚?”

“啊啊啊——”

杜鵑的手指被碾著,她疼得痛苦尖叫,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她淚眼模糊地望著景飛鳶,對上景飛鳶冷漠的眼神,一瞬間,她忽然崩潰地大聲哭泣起來。

她的小姐,再也不要她了。

曾經對她那麼好的小姐被她弄丟了,她如今只能跟在周桑寧那個惡鬼身邊受一生一世的折磨!

她哭得喉頭髮酸。

她哭得肝腸寸斷。

她望著景飛鳶,不住搖頭哽咽道,“小姐,我……我錯了!您原諒我吧,我後悔了,我知錯了,我想回您身邊贖罪,我想回您身邊……”

景飛鳶冷冷睨著她,只有兩個字,“晚了。”

杜鵑聽著這冷漠的兩個字,哭得越發絕望。

她不想放棄回到景飛鳶身邊的希望,她執拗望著景飛鳶,又賣起慘來——

“小姐,你不能不管我啊,您不知道周桑寧有多暴戾可怕,她簡直就是個惡鬼!”

“您看我的胳膊,上面全都是她用針扎出來的紅色小孔!我疼啊小姐!”

“您看,您看我的臉,這是她用滾燙的粥潑灑過來燙傷的……這潰爛一日比一日嚴重,我怕是要毀容了啊小姐!”

“還有,您看我身上的鞭傷,這是她用鞭子抽的……”

她一樣一樣展示著自己的傷口,然後淚汪汪望著景飛鳶,猶如望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小姐啊,您那麼善良,您那麼慈悲,您救救我吧小姐!您如今是攝政王妃,您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把我從周桑寧那裡要回來,您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景飛鳶冷冷看著這個多次背叛自己的丫頭。

“周桑寧對你不好,你才後悔知錯了,若是周桑寧對你極好,你日子過得舒坦,你恐怕至今都不會認為你錯了,是麼?”

杜鵑一愣。

反應過來後她連忙搖頭哭喊,“不是的小姐!不是的!我不是因為周桑寧對我不好才後悔,我心裡本來就後悔了,真的,小姐對我那麼好,我真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才背叛您,我真該死!”

景飛鳶邁著平穩的步子走到陳嵩身邊。

她抬手握住陳嵩腰間的大刀一抽,就將大刀拋到杜鵑身邊。

她睨著杜鵑,“是啊,你真該死,那你自裁吧。”

“……”

杜鵑望著突然落到身邊的大刀,嚇得一個瑟縮。

她抿緊嘴唇,忽然啞巴了。

小姐對她這麼絕情,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似乎怎樣做都毫無意義。

她掐了掐掌心,緩緩抬頭望著景飛鳶,神色哀傷,“小姐——”

景飛鳶冷漠一笑,“刀擺在你面前,你都不能拿刀自裁以死向我謝罪,那又何必說那麼多沒用的?”

杜鵑咬緊嘴唇,眼淚尷尬地掛在眼睫上,要掉不掉。

景飛鳶不想再與這丫頭廢話。

她一邊拍哄著懷中的小鯨魚,一邊淡淡道,“說吧,你今天蹲在景家藥鋪外面盯著鋪子足足一個時辰,目的是什麼?周桑寧想讓你做什麼?”

杜鵑低垂著頭,藏起眼中的不甘心和怨毒。

呵。

她憑什麼要說。

既然這個狠心的女人都不肯將她從周桑寧那裡救出來,那她又為什麼要回答這個賤人?

她敷衍道,“我想回景家,所以才會蹲在鋪子對面不肯走。”

景飛鳶自然不相信這是杜鵑今日的真正目的。

冷冷瞥了一眼還敢跟她撒謊的杜鵑,景飛鳶轉頭對陳嵩說,“王爺不是說,陳大人是軍中審訊本領最為厲害之人麼?王爺還說,骨頭再硬的囚徒到了你手裡,都得軟下來求饒。既然陳大人有這樣的本領,那我就將這丫頭交給你了,天黑之前讓她說實話,不論你用什麼酷刑都可以。”

景飛鳶剛說到這兒,杜鵑就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景飛鳶沒有理會杜鵑,又故意問陳嵩,“對了陳大人,你對不聽話的犯人,一般都用什麼樣的酷刑呢?”

陳嵩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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