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兩日又過去了。

景家大小姐景飛鳶拋繡球招親的日子到了。

這天一大早,景家藥鋪就掛上了歇業的牌子,景家所有大夫和夥計都為搭建臨時繡樓而忙活起來。

藥鋪二樓的長廊掛著紅綢,被妝點得極其漂亮,遠遠一看就知道景家這是要辦喜事,裡裡外外都透著喜氣洋洋。

很多為景家富貴動心的平民百姓,天不亮就守在了景家藥鋪外面。

這會兒見景家忙活起來,他們也跟著滿心火熱。

嚯!

景家果然沒騙人,景姑娘今天當真要拋繡球招親了!

瞅瞅,紅綢都纏上了,等會兒搶到繡球的人直接就能跟景姑娘拜堂成親,今晚就能洞房花燭!

嘖嘖,不過是耽誤半天時間來搶繡球而已,不值當什麼,可若是能成功搶到繡球,就能抱得美人歸,還能白得景家藥鋪一半的家產,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喜事啊!

別說只用蹲守半天,就是蹲守半個月,他們也得來試試運氣!

萬一就讓他們撿漏了呢?

萬一大人物們在天上你爭我搶,結果沒拿穩繡球,繡球骨碌碌滾到他們懷中了呢?嘿嘿,到時候他們就立刻趴在地上死死把繡球抱懷裡,想搶走繡球就得先要他們的命,誓死保護繡球!

……

同一時刻,景家藥鋪後院。

景飛鳶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正任由譚嬤嬤為她盛裝打扮。

她手邊放著一個紅彤彤的美麗繡球。

圓溜溜的繡球上綴著許多個漂亮的繩結流蘇,繡球的繡罩極好看,足以見得景飛鳶女紅之精妙。

小鯨魚喜歡極了這個繡球。

他都不纏著孃親了,就站在梳妝檯前扒拉著繡球流蘇,歪著腦袋美滋滋地左右看,要多高興有多高興。

譚嬤嬤見狀,故意打趣道,“小姐您看,看把咱們家小公子樂得,也不知道他和他王爺爹爹相比,誰更喜歡您這繡球!”

景飛鳶臉頰微紅,“嬤嬤您別說了,我這兩天都要被你們打趣得沒臉見人了。”

譚嬤嬤笑得合不攏嘴,“我們替小姐高興嘛,就忍不住想打趣您,小姐您可要多擔待啊,沒準等會兒夫人也會來打趣您呢!”

譚嬤嬤正說著話,李知薇推門走進來了。

她進門就看到小鯨魚在扒拉繡球,不由笑道,“小鯨魚這麼喜歡啊,那你等會兒問你爹爹要,讓你爹爹送給你!”

小鯨魚回頭望著外祖母。

他眨巴眨巴眼睛,聽不懂外祖母的話。

不過“爹爹”二字,他聽懂了。

他搖著頭,又指著景飛鳶,認真地說,“娘!娘!”

李知薇笑眯眯地說,“你是說,你爹爹沒有繡球是不是?這個繡球是你孃親的是不是?”

她輕輕拍了拍小鯨魚的腦門,笑道,“傻孩子,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個繡球就是你爹爹的呀,等會兒就要落到你爹爹手裡了,你到時候問你爹爹要就行了——”

說到這兒,她故意扭頭看著景飛鳶,揶揄道,“對吧鳶兒?這個繡球是王爺的吧?你是給王爺繡的吧?”

“……”

景飛鳶紅著臉頰無奈地望著孃親。

果然被譚嬤嬤說中了。

孃親也來打趣她了。

她拍了拍自己紅通通的臉頰,害羞道,“娘,女兒上一回出嫁那天您都沒這麼高興呢,怎麼今兒拋繡球招親,您這麼開心啊……”

李知薇走到女兒身後,從譚嬤嬤手中接過梳子,為女兒梳理頭髮。

她溫柔說,“一回生,二回熟嘛,第一次嫁女兒,只顧著為女兒的離開而悲傷了,今天是第二次經歷這種場景,悲傷沒多少了,自然就更高興些。”

她看著鏡子裡女兒嬌美的容顏,笑道,“再說了,娘現在特別興奮,等會兒娘就要見到王爺和阿瀾打起來的場面了,娘真是好激動,你說他們倆到底誰會搶到繡球呢?要是王爺輸給阿瀾了,那他該怎麼收場啊?”

景飛鳶特別自信,“王爺不會輸的。”

李知薇笑道,“那可未必,昨天阿瀾教鶴兒學武,阿瀾一時興起就給鶴兒表演了一番,我和你爹路過,我們都被他的武功驚呆了!他能嗖的一下子飛起一丈高!他能把劍舞得如蛟龍戲水!他真的好厲害,我總覺得王爺會輸給他!”

一直聽不懂話的小鯨魚,這會兒忽然也接了一句話。

他拍著梳妝檯特別興奮地說,“小舅!棒!棒!棒!”

李知薇驚喜地說,“小鯨魚也知道小舅很棒啊?你阿瀾小舅舅超級厲害的,對不對?”

小鯨魚明明沒聽懂,卻拼命點頭,得意得要命。

“……”

景飛鳶看著孃親和小鯨魚,一顆心忽然提起來了。

難道阿瀾真的比王爺厲害?

連小鯨魚這個傻乎乎的都知道他小舅舅超級棒,那就是真的很棒了。

她之前對王爺有著迷之自信,她以為王爺征戰沙場百戰百勝,肯定會比阿瀾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厲害,可現在……

她有點不安了。

萬一論單打獨鬥,王爺真的不如阿瀾厲害,最終是阿瀾搶走了她的繡球,那她豈不是要嫁給阿瀾?

她倒不嫌棄阿瀾,阿瀾那麼好的男孩子,配得上十個她這樣的女子,她能嫁給阿瀾是她的榮幸,可是她心裡喜歡的是王爺啊。

她扭頭望著門外,原本平靜的心,忽然再也無法安定了。

王爺……

你一定要爭氣啊!

……

此刻安親王府。

姬無傷也在盛裝打扮。

說是盛裝打扮,其實他也只能在黑色和白色上面做選擇。

畢竟,他皇帝哥哥剛下葬幾天,他還在孝期。

姬無傷敲著額頭,低頭看著挑選出來的一堆黑白二色的衣裳,一堆素色發冠和髮簪,一堆黑白的靴子——

越看,他眉頭皺得越緊。

他覺得這些全都不好看,配不上今日他和鳶兒的喜氣。

他再一次怨怪起了他狗皇兄死得不是時候,然後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除張玄之外的七個心腹,問道,“本王穿哪一身好看?”

七個心腹默默看了一眼那些衣物,又齊刷刷抬頭望著姬無傷。

這也太難為他們了吧?

他們七個都是邊關來的大老粗,他們自己穿衣裳都是隨便拿來套,根本不管什麼配色,也不管衣裳跟靴子和發冠搭不搭。

王爺現在竟然讓他們來提意見,這還不如讓他們出去跑二十圈呢,真是折磨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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