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韜韜病好的那日正是中秋,狸娘端了剛做好的月團過來,塞了一個在賀韜韜手裡。

“京都不比西北,都是同樣的面和餡料,吃起來總覺得不一樣,你嚐嚐看。”狸娘鬱悶的很。

他們這群被西北風沙養大的人,走哪都念著故土的味道和月亮。

賀韜韜咬了一口在嘴裡慢慢的品,打小就不愛吃月團,現在病剛好,嘴裡泛著苦,嘗不出區別。

她起身換了身乾淨的墨藍衣衫,梳了道士髻,罩了斗笠在頭上:“今晚我有事,不回來了,你們早點休息。”

她這幾日賴在床上,計劃了今夜之事,去阜康門街的兵部府衙替藺止敘偷東西,這事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賀韜韜不打算讓狸娘等人捲進來。

今日中秋佳期,街上戒嚴都要比尋常嚴上幾個度,但大多都在鬧市區,殿前兵馬司的人手都守著皇宮宮禁和鬧市街坊的安全,相比較來說,今日的六部府衙相比較反而更好進。

賀韜韜在阜康門街的外圍搭了個算命攤子,腦門上貼了張膏藥,瘦弱的身板攏著寬大的道袍,倒還有幾分江湖騙子之感。

從正午時分一直到月上梢頭,人群都擠著朝上元坊和煙波河走去,今日那裡有燈會、放花燈,還有煙火,聽幾個來算命解籤文的小娘子說,今日攬月芳華還有歌舞雜耍,得趕早去佔個好位置。

裝成神棍的賀韜韜捋著一把假鬍鬚問:“攬月芳華是什麼地方?”

小娘子們白她一眼:“外鄉人吧?煙波河上畫舫如織,攬月芳華就是京都豔妓之首斯琴姑娘的畫舫,京都城裡響噹噹的世家子弟都追捧過斯琴姑娘的一手琴音技藝。”

同行一路的小娘子擺擺手:“你和一個破老道兒說這些有什麼用?她哪裡懂這些,誒,剛剛我們求的籤說了什麼?”

賀韜韜握著二人求的姻緣籤:永老無別離,萬古常完聚。

“好籤好籤!乃上上吉,二位娘子今夜定能得遇良人愁雲散,喜逢佳期月下濃。”

兩個小娘子聽得喜上眉梢,爽快的付了一貫銅錢喜滋滋的離開了。

賀韜韜這一天把這幾句話來來回回的說了百十來遍了,還別說,真挺受用。

最後一波求籤的離開,賀韜韜收拾了行李,慢悠悠的踱步走到一處暗巷,東西一扔,道袍一脫,蒙上面巾,借力一蹬翻身上了高牆。

今日白天探了守衛虛實,果然和預想的差不多,今夜的阜康門街安靜得很。

六部衙署每夜有當值的吏胥留守,賀韜韜悄聲摸進六部衙署的時候,裡面的辦事堂還燃著昏黃燭光。

藺止敘當時給她畫過六部衙署的分佈圖,她記得兵部在最裡側靠右的位置,緊挨著武器庫。

當兵部兩個牌匾大字出現在她面前,屬實順利的超出想象。

她要找的是文書檔案一類的東西,那肯定是在檔房裡放著,房間裡全是書架子,賀韜韜兩眼一抹黑,火摺子咬在嘴上,冒出的煙子燻得眼角發酸。

一陣翻翻撿撿,終於讓她找到了掌戎器和掌鎮戍的檔案,簡單翻看了一下,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看也看不懂,按照時間,只挑了最近兩年的在冊檔案,薄薄兩本。

賀韜韜聽話得很,說是隻要這兩年的,她一本都不多拿,辦事而已,較什麼真。

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外面院子響起了腳步和人聲。

“侍郎大人今夜著急,快快尋了我好交差。”一人說。

“郎中大人莫急,卑職這就引路。”另一人說。

賀韜韜一口氣吹滅火摺子,貓在了最裡面靠牆的角落,暗自祈禱,要找的東西可千萬別是她手裡這兩樣,她可不想節外生枝,驚動了殿前兵馬司可不是鬧著玩的。

但有時候吧,不得不信這個邪。

掌管檔案的吏胥舉著油燈在賀韜韜剛剛翻找的地方,來來回回的找,嘴裡不停嘀咕著:“奇怪了,明明都放在一處的,怎麼就缺了這兩年的?”

另外一人急切催促著:“你是不是記錯了地方?有沒有好好找?”

賀韜韜悄摸著準備溜之大吉,幸而兩人都是文官,沒甚武力值,絲毫沒察覺到身後的異樣。

待出了兵部檔案室,賀韜韜輕巧翻身上房簷,還沒走兩步,就瞅見了阜康門街上,六部衙署的門口烏泱泱的站著數十人兵甲,領頭之人正是那個薛元晁。

闖見鬼了還!這些人今天不是該在宮禁當差嗎?

薛元晁有備而來,目力極佳,一雙銳利鷹眼精準鎖定了賀韜韜:“還真有賊廝偷溜進來!”

薛元晁怒拍馬背,起身上房,邊追邊朝著身下的兵甲吩咐:“沿街各個要塞給我守住,今夜敢讓賊廝跑掉,便不要批這身皮了!”

眾人得令,四散開來。

賀韜韜見身後的薛元晁窮追不捨,越來越近,正是焦急時分,今夜只想著來偷個東西,並未配雙刀,硬比拼拳腳功夫,怕是在這個朝廷鷹犬的手裡落不得好。

也不知道在房頂上奔了多久,賀韜韜有些微喘,大病初癒,人都還未好利索,就被上趕著搏命,真是點背。

前方下面人群越來越多,臨近煙波河了,要不要跳下去,和人群走在一處隱匿身形?賀韜韜猶豫著。

正這時,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個黑衣蒙面人,擋住了薛元晁的腳步,那人輕功極佳,離薛元晁極近,薛元晁本想不理,繼續捉捕賀韜韜。

然,那蒙面人似乎鐵了心的要攪局,幾次絆住了薛元晁的腳步,薛元晁惱極,和蒙面人交起了手,只是那蒙面人不欲過多停留,且戰且退,引著薛元晁調轉方向朝他追來。

賀韜韜得了空暇,不假思索下了房簷,在一處暗巷脫下自已的一身黑色夜行衣,簪子一拔,一頭青絲瀉下,邊往外走邊隨手挽了低髻,朝著人群最熱鬧的煙波河畔走去。

人多才好隱藏行跡,饒是現在薛元晁冒出來,自已已改頭換面,鐵定是認不出自已的。

至於剛剛冒出來的蒙面人會是誰?是敵是友?

狸孃的人?沒有輕功這麼好的...

楊連九的人?他會好心主動來幫自已?

猜不到了,管他呢,瞧那人一身厲害輕功,只怕薛元晁是追不上此人的。

直到此刻,賀韜韜才放鬆下來,事情辦妥,追兵已甩,又逢佳期,自已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輕鬆過了。

她摸了摸胸口放著的冊子,忽然起念,讓那人先等著吧,容自已先瀟灑一把,她倒要好好看看,這京都的月亮比起西北是圓還是缺。

臨近煙波河,賀韜韜想到了白日裡求籤的小娘子提到的攬月芳華,她生了興致,想去瞧上一瞧,到底是什麼樣的風采,可以引得萬人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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