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與年正欲發作,攬月坊殿門處傳來了聲音。

“炎陽,此事與靈兒姑娘無關,不可無禮。”

這溫潤如玉的聲音,王與年便是再熟悉不過了。

是玄機的聲音。

王與年聽了這熟悉的聲音,心下忽然覺得委屈,眼淚奪眶而出。

他怎的來的這樣遲....

炎陽見了來人,忙單膝跪地拱手道:“拜見閣主。”

玄機像上次來攬月坊內一般穿著白淨的素衣,撐著一把油紙傘。落在王與年的視線里正好掩住了他的眼睛。

玄機微微抬手讓炎陽起來,淡淡吩咐道:“將靈兒姑娘放開,都退下吧,不得在攬月坊無禮。”

炎陽腦子向來是一根筋的,此刻被雨淋的不成樣子還辯駁:“可是少主!她....”

“退下。”玄機淡淡得重複了一遍,聲音不大不怒自威。

他護著她,不分青紅皂白得護著。

王與年思緒混亂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為何會來?他怎的這般護著她。

昨日方才包紮好的傷口,如今還疼嗎?

....

炎陽不再敢說什麼,招呼手下:“都走都走!”

說罷,莽著個腦袋敷衍的給院內的玄機行了個禮帶著自已計程車兵離開了攬月坊。

不服不忿的。

院內恢復了靜謐,遣走了黑壓壓的人群,卻也發現這不過是場淅淅瀝瀝撓癢癢般的小雨,算不得滂沱。

王與年被少艾攙扶了起來,再度抬頭,玄機已然轉過身去了。

“姑娘快些回屋吧,切莫染上了風寒。”

說罷,玄機邁步往屋外走。

他從未有過如此透心涼的語氣與她講話。

王與年還欲留他:“閣主的傷勢可好些了?要不要我....”

“姑娘不必憂慮,在下先行告退了。”

他沒有一絲猶豫,離開了攬月坊。

攬月坊,攬不住這影月閣的月。

再也繃不住的眼淚決堤而出,宣洩著她不肯承認的愛。

她是喜歡他的。

少艾看到王與年哭的期期艾艾,忙扶著她邊走進屋邊說:“女公子沒事,奴婢這就去給您打一盆熱水好好沐浴一番,再好好睡上一覺。閣主是信任您的女公子,您放心就好了。”

聽著這樣的安慰,王與年只是麻木的跟隨著少艾走進了殿內,坐在了椅子上。

兩隻眼睛流淚到紅腫,望眼欲穿的看著屋外玄機站立過的那片土地。

像是還有他的影子。

在她之前的20年人生裡,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子給她這樣的感覺。

這樣苦澀,卻不由得靠近。

他像天上明星,可望而不可及。

直到少艾離開了許久,王與年才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逼出了噙滿的淚水。

罷了,是她親手推開的他。

她自是有更重要的事做。

也是時候,回京都了。

幾日後。

“女公子,梳理好了。”少艾幫王與年插好最後一支簪子,笑著回道。

王與年感受著這滿頭的華貴,只怕是日後每日都要戴著如此般沉重的簪子過活了。

美則美矣,若再配上這易容術下的容顏,那可當真算得上是傾國傾城,做的了紅顏禍水了。

這樣的容顏,那七王當真不喜歡?

當真是如此心愛他那意中人?

王與年陷入腦海裡,遲遲未動,少艾便小心翼翼問道:“女公子?”

猛地拉回現實,王與年才想起正事:“少艾,你可願隨我離開這影月閣,從此天涯海角,將身家託付於我,我決不負你,你可願意?”

少艾瞪大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女公子,您要離開這影月閣?”

王與年鄭重的點了點頭。

少艾願意跟她離開最好,若是不願,她自然也會去讓玄機厚待她。

忠心護主的傻丫頭,值得一個好的結局。

少艾怔了幾秒,隨即堅定得跪在地上說道:“少艾在這影月閣內無依無靠,如湖上漂泊的浮萍,如今不知修了幾世的福分得遇女公子。少艾願追隨女公子!無論是吃糠咽菜還是錦衣華服,奴婢也願意留在女公子身邊。”

王與年忙把她扶起來,一把抱住她說道:“少艾!好!我們今日就走。”

說罷,王與年放開了少艾,細細說道:“你且先在這攬月坊內收拾些輕便易於攜帶的衣物什麼的,我這就去稟明閣主。”

少艾領了令去收拾東西,王與年便獨自邁步,朝乾坤殿走去。

這一月多的相與下,這影月閣內的路她早已再熟悉不過了,此刻再走,只覺時間流逝得太快太快了。

“靈兒姑娘這是要去哪啊?看這方向?怕不是乾坤殿的方向?”右側的小路上祝楹邊跑邊大喘氣得說道。

怕不是監視王與年的小廝傳了信,祝楹這才收了信從那麼遠的擷芳殿跑著趕來的吧?

王與年心下暗暗笑著,只覺得這女孩可愛有趣。

“參見閣主。”王與年憋著笑面無表情的行了禮。

祝楹叉著腰大口呼吸著,不忘說道:“免禮免禮。現如今玄機哥哥體內餘毒已清,靈兒姑娘還是離乾坤殿遠些的好。”

王與年也並不繞彎:“小女今日,的確是前往乾坤殿。”

祝楹瞬間瞪大了眼睛,但也知曉自已沒什麼身份攔著,不自然的動了動嘴角說道:“靈兒姑娘若有何事,本少主也要去乾坤殿!我幫你傳達又有何不同?”

王與年會心一笑說道:“那就有少主了。請少主告訴閣主,靈兒多謝這一月內閣主的盛情款待,只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今日靈兒便就先行離去了。少艾,我要帶走。多謝少主。”

祝楹也沒想到王與年要傳達的竟然是此事,瞪大了眼睛說道:“你...你要走?”

“少主,此間一別,江湖再見。”王與年畢恭畢敬說道。

隨即轉身,欲原路返回。

“那個,對了。我替家兄向你賠個不是,他以閣內的安全利益為首,並未查明賊人就對你動輒打罵實在是不像話,但就請姑娘看在其忠心護主,為影月閣也為昭和征戰數十載的份上,切莫與他計較。”祝楹猶豫的說道。

他猜的挺對的,王與年自然沒什麼好計較的。

“各有各的職責罷了,少主無需掛懷。”

“對...對了!江湖上漂泊難免有些用錢的地方,我那有些餘出來的金銀細軟,我讓我殿內小廝給你送去。”

這人,彆扭卻又的確是心思細膩。

王與年並未說話,只是行了個禮,原路返回了。

在此停留一月有餘,認識了莫離,少艾,還有別扭的祝楹,又何嘗不是一段彌足珍惜的美好時光呢?

王與年思慮著,沐浴著陽光。

一邊感慨著,一邊往攬月坊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到攬月坊,身側便突然跳出了一圈的黑衣蒙面人。

不是吧,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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