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許文巧的故事
“啊……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到趙廠長說出這樣的話，王命覺得心中震驚，詢問道。
“實話實說罷了。”
趙廠長仰躺在沙發上，慢悠悠講述道：
“正好我悶得慌，可以給你講講許文巧的故事。”
“許文巧很早就在這裡租我的房子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單身，那時候，她喜歡跳舞，身材高挑，活潑開朗。”
“而且她一米六八的大個，竟然害怕小蟲子，每次家裡有什麼蟲子或者老鼠出現，都會把她嚇得尖叫連連，很可愛。”
“年輕的時候，是真的美好啊……”
“後來她交了男朋友，意外懷孕，那個男人又跑了，只留下了她肚子裡的鐘濤。”
“我勸他把孩子打掉，她執意要生，她說，她不忍心害死一條生命，況且還是她的兒子。”
“後來，孕檢的時候，醫院拆除了孩子有缺陷，唐氏兒，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融入社會。”
“我又勸她，她還是要生。”
“我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她滿臉淚水地告訴我，她一定可以做好一個母親，讓孩子感受到這個世界上的溫暖。”
“我這輩子見過很多人，我明白，我勸不了她了。”
“最後，她將孩子生了下來，看孩子的時候，很多人都說孩子很漂亮，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孩子這輩子完了，許文巧這輩子也完了。”
“孩子面部特徵太明顯了，就是唐氏兒。”
“這種缺陷，和沒有雙手雙腳是一樣的……”
“許文巧努力地帶孩子成長，給孩子取名叫鍾濤，因為他前男友的名字裡面有個濤，真是個痴情的女人……”
“奇蹟當然沒有出現，正常孩子六七個月就能簡單地說點話了，最晚不會超過一歲，兩歲已經可以交流了，但鍾濤一直到兩歲還不會說話，只能說寫很簡單的詞語。”
“正常孩子十個月就能扶著東西走路，兩歲就能跑了，但鍾濤兩歲的時候還得許文巧扶著才能勉強行走。”
“三歲時鐘濤，狀態依舊比不過一個正常的一歲孩子……
“更可怕的是，鍾濤三四歲的狀態，彷彿已經成了頂格，他的身體在發育，長得和跑掉的那個男人一樣強壯，但是說話的狀態，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時候。”
“這些話說起來只是很簡單的句子，但是在許文巧身上，卻是一種折磨。”
“別人的父母可以帶著孩子蹦蹦跳跳，對著調皮搗蛋的孩子無奈嘆氣，但許文巧只能不停地鼓勵鍾濤去走路，去說話，去集中注意力。”
“其他孩子口齒伶俐，總是充滿好奇心，問許多問題，但許文巧只能不停地給鍾濤擦口水，還要把他收不回去的舌頭收到嘴裡。”
“很多時候，我都發現許文巧在偷偷抹眼淚。”
“但一旦有其他人出現，許文巧會立即恢復是堅強的樣子，並向其他人誇讚鍾濤，說‘其他唐寶寶幾歲才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家小濤提前好幾個月就能做到了’，她努力表現出驕傲的樣子，但誰都能看清楚她心裡的脆弱和敏感。”
“她的生活裡，只有她的孩子鍾濤。”
“許多家庭主婦的生活都是這樣，但不同的是，其他的母親可以看到孩子在成長，看到孩子明亮的眼睛，看到孩子考出一個好成績後的小得意與小驕傲，但許文巧永遠看不到。”
“就算鍾濤活到40歲，也是這個狀態。”
“我們都知道，許文巧這輩子毀了。”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鍾濤長大了，身體的成長，讓他開始出現了一些暴躁的狀態，似乎很容易傷害別人。”
“有一次，他打傷了502的鄰居。”
“從那時起，所有人都明白，鍾濤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非常危險的傻子。”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許文巧也老了。”
“剛懷孕鍾濤的時候她二十歲出頭，風華正茂，追求者無數，就算鍾濤還小的時候，也很很多人追求她，但無一例外，都被鍾濤嚇跑了。”
“鍾濤20的時候，許文巧已經四十多了，她的青春不在，而且，隨著物價的提高，福利機構補貼的錢，已經不夠她和鍾濤的開支了，她不得不去找些簡單的工作來做……”
“她勞累一天，回家之後，還要照顧一米八幾，但和小孩一樣的鐘濤，我看的很清楚，那段時間，她的眼角始終帶著淚。”
“直到有一天，許文巧敲開了我的門，雙眼通紅地站在我面前。”
“我問她怎麼了。”
“她顫抖地和我說，她要借錢，三十萬。”
“我問她借這些錢幹什麼？而且，你靠什麼來償還？”
“許文巧說，她要給小濤看病，當牛做馬來還我的錢。”
“她說鍾濤得病了，白血病。”
“你知道嗎？當時我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心裡鬆了一口氣。”
“我心想，許文巧終於解脫了。”
“如果鍾濤死了，許文巧應該就能獲得新生了吧。”
“唐氏兒因為基因缺陷，比普通人更容易得這種病，我甚至在想，或許，這個病，才是他這一生給許文巧最好的禮物。”
“我拒絕了許文巧，三十萬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如果是一個正常的孩子得病，我可以不讓許文巧還，但鍾濤不行。”
“從那時候開始，許文巧就三天兩頭過來敲門求我，我都不為所動。”
“再後來，她甚至還找了道士和尚來家裡做法，就為了救救她的兒子，我也是那個時候，在她家裡看到了一個靈壇。”
“房子是我的，我不可能不關心，我找懂行的人問了，這祭壇，是用來奪舍的。”
“奪舍你知道嗎？就是讓一個人的靈魂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裡，並且殺死那個人的靈魂。”
“我問許文巧，你用這個靈壇幹什麼？但許文巧根本不告訴我。”
“再後來沒過多久……”
“我就聽說301的那個小姑娘死了，經過調查，被鍾濤殺死的。”
“再之後，鍾濤就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