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棲之醒來的時候,身側的南芝沁已經早早收拾走了,只是桌上卻還放著還溫和的粥……
春月見她醒來,趕忙上去伺候,“公主,娘娘說還有事要忙,所以便早早的走了。不過卻替你熬了碗粥,讓我們提醒公主你醒了記得喝,別不愛用早膳。”
南棲之睡眼朦朧的任由春月將衣服給自已套上,輕輕嗯了一聲。
直到稍做洗漱一番後,人才精神了點。
她看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粥,輕步上前端起拿勺攪拌吹了幾口,待熱氣下去了些,便咕嚕幾口就喝完了。
許是知道南棲之怕苦,所以粥裡放有蓮子與乾果,甜甜的還挺好喝……
被人關心的感覺還挺不錯。
今日她也有事要忙,所以就顧不得細嚼慢嚥了。
南棲之喝完粥後,便拿上玲瓏鞭去找顧澤彧了。
古代沒有天氣預報,卻可觀天象。
走時南棲之走得急沒去看,連個披風都沒帶,這兒出了長樂殿,迎面吹來的料峭寒風不禁讓她打個寒顫……
修士可運轉靈力護體暖身,但南棲之並不太想浪費在這身上,畢竟自已還有幾十張的符籙要畫。
故此,南棲之雙臂緊緊抱住自已,試圖讓自已暖和些,咬了咬牙,心一橫,步伐加快朝偏殿去。
經過修繕的偏殿已經比原來好太多了。
院落的荒草和枯枝皆被收拾乾淨,庭院內還用小盆栽著各種不知名的花卉,奼紫嫣紅的一片還挺好看,引來不少蜜蝶環繞,給院子增加了不少生機。
就連屋舍也重新翻修了下,不再漏水透風,窗紙被糊得嚴嚴實實,大門刷著朱漆,整個院子古色古香卻又生氣勃勃,簡直煥然一新。
南棲之見狀十分開心。
看來顧澤彧還是挺懂生活的,終於不是以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了。
人嘛,就得活得有朝氣才好,每天一開啟門窗看見這片花團錦簇,心情都會好不少。
剛巧,南棲之才踏入院內,顧澤彧就出來了。
他今日依舊穿了身勁裝,頭髮用紅帶高扎著。
只不過不是以往的非玄即紅,而是一身素白。
那一抹素白在這一片嫣紅中格外突出,卻又十分和諧,就像山間松柏上落下的初雪,帶著落時簌簌的聲音……
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顧澤彧懷裡正抱著一罈酒,上面還帶著些許泥土,看樣子是剛挖出來不久。
少年一抬眸,便瞧見院口的南棲之,兩人隔著那團繁花似錦遙遙相望。
南棲之率先打了個招呼,“三皇兄,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顧澤彧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心想不是昨天才見過嘛,手上卻不緊不慢從容的將酒罈抱到院內的一棵桃樹下,拿著鐵秋挖土刨坑。
南棲之也不惱他的默不作聲,自顧自的跟了上去,瞧見顧澤彧在埋酒罈,心生疑惑。
“你這不是剛挖出來嘛?為何又埋了,是怕我搶你酒喝不成?”
顧澤彧的速度極快,不過一會兒功夫東西便已埋好了,這才得空起身扭頭回答南棲之的問題。
“公主妹妹的話好多,像只蒼蠅一樣煩人。”
他垂下眼簾,輕拍了下衣角的泥土,隨即打了個響指。
不多時,屋內飛出一柄劍,劍柄處掛著一件白色大氅。
速度之快,劍身剛才所過之地,被勁風揚起舞動的花還有悠悠打著顫。
顧澤彧拿起大氅,滿意的摸了摸劍,表情像在馴服一隻小狗一樣。
南棲之定睛一看,竟然浮笙劍!
想她曾經也起過拔劍的心思,可這傢伙根本就不願意,甚至還傲嬌的用劍氣化字說南棲之是個小菜雞……
如今,看到這點頭哈腰,被馴服得妥妥貼貼的浮笙劍,南棲之沒由來想說一句,哈哈,驕傲如你,沒想到也會有這一天吧!
她還想找機會偷偷嘲諷一下浮笙劍,卻忽然感到身子一重,繼而是密密麻麻的溫暖襲來。
南棲之慌忙收回自已的胡思亂想,抬首去看。
顧澤彧不知何時已然將那件大氅系在了她身上,難怪南棲之突然感覺不冷了。
“謝謝三皇兄。”
南棲之甜甜笑道。
瞥見少女的臉色紅潤了些,顧澤彧這才收回自已的視線,冷冷嗯了一聲。
“那是桃花醉,我釀的,亦是你們吃的丹藥中的一味藥。”
“屋裡的已經用完,要趕在去南城之前完成你的數量,只能去挖出我埋的最後兩壇了。”
“不過有壇不怎麼好,還需要再多埋些時日,所以我又把它埋了回去。”
顧澤彧還會釀酒?!
南棲之又發現了一個新大陸。
她指了指剛才埋的位置,道“那會不會沒辦法及時做出所需的丹藥啊?”
顧澤彧挑了挑眉,神色漠然,“於我而言,一罈足已。”
南棲之表示,行,你有把握就成。
“三皇兄的手藝定然不不錯,既然你一罈足矣,那剛埋下的這壇不如等到南城之事結束回來後,挖出來讓我嚐嚐兩杯吧!”
剛才顧澤彧罈子路過她身側時,南棲之便聞到了一股非常香醇甘甜的酒氣,帶著若有若無的桃花香。
南棲之不是個喜歡喝酒的人,但這壇桃花醉卻勾起了她的饞蟲。
她想喝。
顧澤彧轉身沒理她,似是不太願意,南棲之垂頭喪氣,心裡暗罵真是個小氣鬼。
然,南棲之卻在擦肩而過之際,聽到少年淡淡的嗓音響起。
“看緣分,若是那時發酵好了,便請你喝。”
聞言,南棲之嘴角不住上揚。
好,那她便等著這天。
顧澤彧從房裡打了個轉回來,出來便看見南棲之眸光亮亮的盯著埋酒的位置,嘴角依舊是掛著甜甜的笑。
他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南棲之為什麼這麼愛笑啊?
不過是一罈酒罷了,雖難釀,卻也算不得什麼奇珍異寶……
顧澤彧不解的將剛拿的一個小木盒遞了過來,“你要的丹藥我已全部做好,那公主妹妹允諾的符籙呢?”
南棲之臉上的笑意驟然停住,有些尷尬撓撓頭。
“那個,還沒畫完呢?”
南棲之尋思著,這麼多,怎麼也得明天才做完,哪知道顧澤彧會這麼快啊。
難不成顧澤彧從宮外回來後都沒補上個覺,便馬不停蹄的忙活起來了?
這麼一對比,顯得她好不盡責啊。
少年聞聲微俯了下身看南棲之,口吻試探。
“哦~”
“所以公主妹妹是要違約?”
“沒沒沒。”
南棲之慌忙回道,恍惚中好像聽到了劍刃出鞘的聲音。
“三皇兄,知不知道什麼叫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雖然理虧的是南棲之,但這並不妨礙她懟人。
畢竟自已又沒說要違約,只是相比顧澤彧交貨的時間要晚了一些罷了。
“公主妹妹忘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風光霽月的君子。”
“我是小人。”
“是卑劣的小人……”
顧澤彧道,而後挺直腰背,長臂一掀。
只聽一聲清脆的“噌”響,劍刃瞬間出鞘,劃破空氣,發出銳利的鳴聲,劍影揮過,其地花瓣簌簌落下,鋪成花海。
陰晴不定……
雖然她現在已經對顧澤彧的恐嚇免疫了,但是南棲之依舊討厭被突然恐嚇的感覺。
南棲之跺跺腳將他推開,隻身進了屋子,來到書桌上便開始畫符籙。
畫畫畫。
這就馬上給你交貨成不!
所幸,靈海有了那棵小樹後,南棲之的神識能夠得到及時的補充滋養,因而畫符速度提升了不少。
傍晚,她伸了伸懶腰,總算是把剩餘的符籙都畫好了。
但神識透支所帶來的疲倦讓她睏意翻天,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南棲之將允諾的符籙一股腦塞在顧澤彧懷裡,頭也沒回的回宮準備休息了。
顧澤彧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發呆,站在那桃樹下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浮笙劍飛來提醒天色暗了,顧澤彧才將懷裡的符籙收好,轉身回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