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海洋

海風微微吹拂。

沙灘上四人的髮絲在風中飄蕩，稍顯沉默。

棘刺仍舊死死盯住海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回神。

博士注視著眼前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一股寒意自心底湧現。

海神，來自海底的神明，就站在他的面前。

而且剛剛這尊海神還偷偷與棘刺有所接觸，導致棘刺此刻狀態明顯不對。

博士下意識就想扛起棘刺，先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至於面前的神明，還是交給齊言去對付吧。

“博士，別激動。”

齊言攔下博士，解釋道：“她沒騙人，她確實沒有什麼惡意，棘刺現在只是因為直面海神，血脈深處的記憶被喚醒，引來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而已。”

“所以你也沒想過真的要吃掉我是嗎？”Aya淺笑著詢問，“因為你也知道，真正的海嗣即將上岸，你大可以用它們做實驗。”

齊言再次搖頭，認真道：

“相比起奇形怪狀的海嗣，我覺得還是漂亮妹妹啃起來更美味，當然，燉了你是真的開玩笑，我可以直接生吃。”

Aya：“……”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離譜了啊喂！

這片大地，是怎麼孕育出你這個奇怪的東西！

Aya粉色的唇角輕輕抿緊，神情有些無奈，爭辯道：

“可我並非海嗣，只是海洋中誕生的巨獸，你想要變成海嗣，為什麼要吃我？”

她沒想過反抗，哪怕眼前這個疑似魯珀的傢伙並非神明，但在他身邊，卻跟著一位真正的神明。

以她如今的狀態，在這兩位手中決難討到好處。

齊言邁步走到Aya面前，後者身子微微繃緊。

然後在她緊張的注視下，齊言伸手抓住她一縷粉色的長髮，用手指擦拭兩下……直接塞進嘴裡。

“來都來了，都嚐嚐唄……挺筋道的，還有些塞牙。”

齊言嘟嘟囔囔說著。

博士目瞪口呆看著齊言離譜的操作，嘴巴漸漸張大，猛地深吸一口氣，怒喝道：

“混蛋，我也要吃！”

Aya：？

你們地面上的傢伙，都這麼奇怪嗎？

齊言吐掉頭髮，扭頭道：“不好吃，什麼味道都沒有。”

“重點是味道嗎？”博士恨鐵不成鋼道。

Aya低頭看著自己溼漉漉的髮絲，完全笑不出來，伸出手指在那縷髮絲上劃過，直接將它們斬斷。

她扭頭看向棘刺，開口道：

“先生，回回神，你能幫我阻止一下自己的朋友嗎？”

棘刺第一次對外界的聲音有了反應，緩緩轉過頭，金色的眼眸鎖定Aya：

“我聽到有人在腦海中說話，他說，他想要殺了它，想要殺了大海本身。

我不知道這是幻象還是真實存在的某種記憶，但我現在有些興奮，你之前詢問我是否喜歡舞蹈，那麼，歌手，你喜歡舞蹈嗎？”

“喜歡！”

Aya似乎已經遺忘齊言就在她身旁，情緒明顯有些亢奮：“看來你不打算逃離，我能在這裡看看嗎？看看你跳的舞，那會把海面染成紅色……

你在海水中揮舞自己的劍刃，旋轉起來，在海水中游弋，你被撕碎或者你撕碎它，你的故事開始亦或者就此結束……”

“你知道嗎，你說話很煩。”

棘刺打斷Aya的話，緩緩抽出自己腰間那柄長刀，呼吸略顯急促：“不過既然你想看，那就請吧。”

“保持呼吸，先生。”Aya聲音輕柔，“沒有東西能在大地上剝奪你呼吸的權利。”

棘刺沒有回答她，反而扭頭看向齊言：

“不需要你出手，等這次戰鬥結束後，我有些問題想要詢問你。”

“當然可以，我會知無不言的，畢竟我可不是謎語人。”

齊言讓開幾步，微笑著做出請的手勢。

沙灘上，海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遠處遊客若隱若現的聲音消失不見，海浪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似乎被什麼存在吞沒。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幽深綿長的詭異鳴叫，好似鯨魚的長吟，又好似世上最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將人拖入漆黑的夢境。

博士好像在說著什麼話，可棘刺已經聽不到，只能看見博士的嘴不斷開合。

他金色的眼眸看向海面，海洋的波濤被什麼東西打破，藍色的生物從水面下睜開眼。

棘刺的腳步邁出，如同一名優雅的舞者，正在緩緩登臺。

他邁著世上最精準的步伐，踏碎浪花，海水浸溼他的褲腳，手中長刀劃破海面，帶起海洋的鮮血。

海水吞沒棘刺的身影。

棘刺斬斷海洋的波濤。

紅色的花卉在海洋中綻放，一朵又一朵填滿無窮無盡的海面，海浪湧來，花海泛起波瀾。

Aya雙手交織在胸前，綠瑩瑩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著海洋，粉色的唇微張，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歌聲卻自齊言等人心底迴盪。

‘回憶的時候偽裝脫落，你給我留下的傷疤是你忘記的痛。’

‘我抓不住你的身影，它們站起來大叫你的名字，它們聞到你的氣味，也要聽到你的懺悔。’

海面上，舞者的身影衝出水面，身子迴旋，在海面上留下一道完美的漩渦。

下一刻，藍色的生物追來。

舞者優雅地遞出長刀，好似經過無數次彩排的謝幕一般，藍色的生物撞在刀鋒上，化作唯美的浪花，迴歸海洋。

風，是謝幕的掌聲，灌入在場幾人耳中。

浪花翻湧，為這場舞臺落下帷幕。

棘刺一步一步走上海岸，他身上最愛的那套白禮服，被海水浸溼，卻沒有沾染半點紅色。

博士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中一直屏息到戰鬥結束，他貪婪的呼吸著清涼的海風，心臟瘋狂跳動。

手中那張海報，已經被他手掌攥的變形。

“抱歉，讓你擔心了，博士。”

棘刺注意到博士的狀態，上岸第一件事就是主動道歉。

博士喘息著搖頭，無奈道：

“我不是在責怪你，只是有些無法理解你的執著，那種離譜的東西，你為何要冒險，交給齊言不好嗎？”

“就是，你把它砍死了，我吃誰啊，抱著你啃嗎？”齊言也跟著幫腔。

棘刺嘴角微微上揚，渾身溼漉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氣質：

“每個人都有自己應盡的責任，這是來自我血脈中的召喚，這次事端應有我來結束。

另外，我信任你們，有你們在，我不會有任何危險。”

博士輕嘖一聲，沒有在這方面多說什麼，只是目露不善看向Aya。

也許海中的東西是棘刺血脈召喚過來的，但若不是這尊海神突然找棘刺搭話，也不會引出這些事端。

Aya注意到博士的視線，嘴角上揚，淺笑道：

“我提醒過這位先生，他可以自行離去，海中的東西並不會一路追到岸上，他本可以不經歷任何危險。”

“但是沙灘上其他遊客呢？”博士一語點破事情的關鍵，“你們這些神明的思考方式，令我有些噁心。

哪怕你表現得再如何像是一個普通人，你也……”

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話語。

沙灘上的氣氛再次陷入凝滯。

Aya疑惑的看向齊言，後者卻沒有將心思放在幾人身上，正自顧自走到海邊，低頭看著水中尚未被衝散的血花。

他俯下身，捧起海水，大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