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拉陷入沉默。

她看著齊言的目光有些古怪。

“我不理解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塔露拉彷彿自暴自棄一般,重新躺回地上,“一般人在發現自己是長生種後,都會感到興奮,可我能感受到,你似乎只有無奈和洩氣。”

“剛剛是我的表達有些錯誤。”

齊言咧嘴一笑,手欠地撿起一塊石子砸在塔露拉的腦門上:

“我能長生並非是指擁有無窮無盡的壽命,而是因為我不會死,任何方法也無法殺死我。”

塔露拉無力反抗,任由石子落在臉上,然後滾落下去。

她吃力地扭過頭,看向齊言:

“既然你已經知曉我的身份,那應該明白,我也是一樣的,永遠也不會真正的死亡。”

“如果烏薩斯滅亡呢,如果這個世間所有人都忘記你的存在呢,如果你在這片大地上的宿主都死掉呢?”

塔露拉再次陷入沉默。

她不明白,齊言究竟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訊息,就好似自己在齊言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恐懼。

齊言再次撿起石子,百無聊賴的砸著塔露拉,悶悶不樂道:

“你只是一個傀儡,一個被人推上去的神明,你甚至不如那些除了命足夠長就沒其他能力的獸主,也不如那些掌握世界權柄的巨獸,你的生命看似恆久,但也能遇到自己的終點。

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雖然你可能連自己想要做什麼,都沒辦法決定,但至少你還有動力,不論是自願還是被強加在身上,而我……每天只能自己給自己找些事情做,然後默默等待這片大地歸於虛無。”

“所以你就跑來找我的麻煩了?”

塔露拉有些煩躁的扭動腦袋,試圖躲避齊言的石子。

可惜她的努力只是徒勞無功。

小石子一塊接著一塊丟在她的腦袋上,然後咕嚕嚕滾落到地上。

她不明白,齊言這樣做是為了什麼,有什麼深意。

亦或者,真的只是手欠?

塔露拉差點再次咳出鮮血,臉色有些發白,最終無奈的躺平認砸。

她看著被陰雲籠罩的天空,那裡,似乎都在因為齊言的一拳之威,雲層正在漸漸散去。

有一縷陽光,穿透層層阻礙,再次臨幸這片廢城。

塔露拉躺在陽光下,感受著自己體力的流逝,聲音越來越輕:

“無論怎樣,這具身體確實被你打敗了,不過既然你我都是長生之人,想來會再次相遇的。”

“急啥,那邊的整合運動正在趕過來,他們會救你的。”

齊言向著切城方向揚了揚下巴。

那邊,愛國者的身影正在趕來,身後,是一群全副武裝的整合運動。

塔露拉自嘲地一笑:

“還真是如你所言一樣,我連死亡都不能自由。”

“放心,只有這具身體的事情我會插手,對於你其他宿主,我毫無興趣,哪怕裡面也有超漂亮的小姑娘。”

聽到齊言的保證,塔露拉撇撇嘴,沒有放在心上。

並非是不信任齊言這句話,而是她很清楚,一個真正沒有束縛的自由人,是多麼瘋狂。

塔露拉明白,就連齊言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塔露拉看著越來越近的愛國者等人,輕嘆道:

“看來我這次註定是一場失敗的計劃,我不知曉你會用什麼方法殺死這具身體裡的我,但竟然有些期待起來。”

齊言眉頭輕挑,好笑道:

“哪怕明知自己會失敗,也要繼續下去嗎?”

他發現身邊的石子都被扔光,索性隨手抓了把土撒過去。

“我……咳咳……你神經病嗎?!”

塔露拉剛要開口說話,就被一把土灌進嘴裡,差點當場嗆死。

齊言看著一邊咳血一邊流眼淚的塔露拉,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壞笑,嘲諷道:

“不用你說我也明白的,因為你這次行動代表著烏薩斯的意志,所以你不得不一條路走到黑,哪怕在道路的盡頭,你一定會損失這具難得的宿主身體。”

“咳咳……你還真是……什麼都知曉。”塔露拉痛苦地閉上眼睛,一臉生無可戀,“和你聊天沒意思,甚至有些折磨。”

說著,她真的一句話也不再說。

齊言又揚了兩把土,發現塔露拉是鐵了心要開始裝死後,不由得感到一陣無趣。

“怎麼跟個膠娃娃似的,還是戰損版。”

齊言撇撇嘴,扭頭看向已經趕到現場的愛國者等人。

對上齊言的視線,愛國者立即擺出作戰架勢。

“停停停!”

齊言連忙喝止:“塔露拉要死了,你們再不抓緊時間救她,我可就把她帶去龍門吊起來懸屍示眾了。”

愛國者剛要爆發的氣勢頓時凝固,面具下那雙猩紅的眼眸透露著不解。

“你贏了,為何,不繼續。”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從來沒想過要殺塔露拉。”

齊言攤手,滿臉的無辜和純良。

愛國者看了眼躺在地上裝死的塔露拉,扭頭向身後的整合運動成員點點頭。

那些人有些害怕地看了眼齊言,硬著頭皮跳進溝壑,為塔露拉療傷。

齊言看出他們對自己的忌憚,起身拍拍屁股走向愛國者。

那些整合運動成員這才鬆了口氣,隨後就因為塔露拉糟糕的狀態,將剛吐出來的氣又重新吸回去。

“這種傷勢,快止血,僅靠塔露拉的體質也無法撐住。”

“話說為啥塔露拉臉上這麼多土,都和傷口混到一起了。”

“腦袋旁邊還有很多石子,落地時砸出來的?不像啊!”

塔露拉緊閉的雙眼微微顫抖,但最終還是淪為平靜,默默接受整合運動成員的救治。

被一拳打出的溝壑邊緣,齊言爬了上來,站到愛國者身旁。

愛國者仔細打量幾眼齊言,驚疑不定道:

“所以,這才是,你真正的,實力?”

齊言聳肩,無奈道:

“我也不清楚,但短時間內應該找不到變成更強狀態的途徑了,姑且就這樣認為吧。”

愛國者沉默不語。

這一刻,他竟生出主動開口,放棄這場戰爭的打算。

一個人,也許無法阻止一場戰爭。

但如果他強到過分時,就可以阻止發起戰爭的人。

齊言看出愛國者的猶豫,本想著搭一下肩膀,結果發現哪怕墊腳都夠不到,只得無奈選擇用手肘碰了碰盾牌。

而後他才一臉認真道:

“老爺子,是不是改變想法了,不如帶著雪兔子來羅德島吧,那裡的醫療條件真心不錯,除了需要警惕某個喜歡偷患者血液樣本的傢伙。

但你滿身的源石結晶,能抽出血來都費勁,雪兔子更是冰棒一個,ff0想要碰她都不行。”

愛國者剛剛動搖的心,瞬間堅定下來。

至少這個羅德島,絕對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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