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柏泉和皇甫柏熙都是習武之人,他們一靠近秦封的時候,從他的氣息就可以基本判斷他是否清醒。

果然,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秦封微微動了動了手指。

皇甫柏泉接收到了這一訊號,嘴角抽搐,腹誹道:好傢伙,為了裝昏迷竟然連軍中的暗號都用上了!

皇甫柏熙自然也看懂了秦封的手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沈知語,關心一句:“藥喂不進去,那可如何是好?”

沈知語聞言神情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吶吶開口,“就是,就是……只能是強行喂進去了……”用嘴喂。

一邊說著她一邊去接侍女手中端著的藥蠱,倒了一碗出來拿在手上,看著屋裡的幾人道:“你們要不去外面坐會兒?我,我先給將軍喂藥……”

皇甫柏熙看了眼沈知語手中端著的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只有一碗,並沒有湯勺。

他心中瞭然這個‘喂’是怎麼喂的,又想起來自已也曾幹過這種事,在慈寧宮……不禁耳根微微發紅,語氣帶著些許不自然:“那你喂吧,我去前廳等著。”說完就轉身走出臥房。

但是皇甫柏泉就不懂了,他知道秦封是在裝昏迷,實際早就醒了,所以一時不知道秦封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又聽到沈知語說喂不進去要強行灌藥,皇甫柏泉腦子裡立刻幻想出了秦封被掰開嘴咕嘟咕嘟灌藥的畫面。

突然就有些同情了……

皇甫柏泉突然良心發現,決定解救一下昔日的戰友,於是他伸手去接沈知語手中的那碗藥,“把藥給我吧,我來給秦封喂。”等下就讓阿漓帶著沈知語出去,這樣秦封就可以不用裝了,藥也可以自已喝了。

皇甫柏泉為自已的機智感到驕傲,接過了藥後就開口讓其他人先行離開:“阿漓,你們先去前廳吧,我給秦封喂藥。”

宋漓煙也不糾結這些小事,對她來說誰喂藥都是一樣的。所以她牽著沈知語就打算離開。

反而沈知語猶猶豫豫,她問皇甫柏泉,“王爺你……你打算怎麼喂?”

當然是把他叫起來讓他自已喝啊,反正他早就醒了。

這話皇甫柏泉只在心裡想想,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沈知語:“你放心,我懂一些穴位,可以讓他自然吞嚥下去,不會傷到他的。”

沈知語點點頭,再次擔心地看了一眼‘昏睡’的秦封,最終還是跟著宋漓煙一起出了臥房。

【吱嘎~】

房門被關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幽幽睜開雙眼,凜厲的眼神射向床邊站著的皇甫柏泉,語氣幽怨:“王爺真是好心,還要親自給我喂藥。”

皇甫柏泉聽出了秦封話裡的不樂意,他不解地挑眉,順手將碗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好心把人都打發走了,你也不用再辛苦裝病了。”

他靠近床邊,彎腰去攙扶秦封,將人扶起來坐好,繼續追問:“為何要裝作昏迷不醒?你可是發現了什麼?難不成太傅府還有眼線沒清理乾淨麼?”

“……”秦封。

皇甫柏泉認真的語氣讓秦封無語凝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一不小心就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疼得他皺了皺眉。

“眼線沒有,我傷口處縫的線倒是要裂開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可別受傷了沒事,養傷的時候反而把自已養沒了。”

“你!皇甫柏泉!”秦封咬牙切齒,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兩團火在燃燒。

皇甫柏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拿過藥遞給秦封,“吶,秦將軍,該喝藥了。需要我餵你不?”

“……”秦封。

秦封現在看到這碗藥就來氣,但是又想到這是沈知語親手為他熬的,他可捨不得打翻了。

於是,高大威武的秦將軍憋屈地接過湯藥,仰著頭一口喝光光。

【砰】

用力將碗放回床頭櫃上,秦封舔了舔唇,想起早上沈知語給他喂藥的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盪漾的笑。

但是目光一觸及到床邊站著的皇甫柏泉,他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你去前廳跟我媳婦說,就說我剛剛醒了。”

皇甫柏泉站著不動,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秦封,語氣不解:“先說說你為何假裝昏迷不醒。”

秦封張了張嘴,然後默默低下頭不和皇甫柏泉對視,不耐煩地說:“你管這麼多作甚?快出去吧,換我媳婦過來。”

“……你不說我便不走了。”皇甫柏泉隨意找了張凳子過來,一屁股坐下去就不動了,雙手環胸,好以整暇地看著秦封,“怎麼,原因不能說麼?那我今日偏要知道。”直覺告訴他必須要弄清楚,對他可能會有幫助。

秦封看著皇甫柏泉死皮賴臉的做派簡直要氣死了,要不是他現在有傷在身,那他高低要和某個厚臉皮的王爺切磋一下。

秦封再次想起了早上喂藥的經過,他開始耳根泛紅,眼底閃過些許不自在和羞赧。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生無可戀地開口了:“這是我和阿語,是我們夫妻之間的情趣,王爺就不必知道了吧?”

皇甫柏泉眼底有些疑惑,懷疑秦封是在騙他,“什麼意思?你裝昏迷和你們夫妻間有何干系?難道你不醒來就是為了讓她給你喂藥?

別撒謊,你媳婦應該不知道你是裝的吧。”

皇甫柏泉抬了抬下巴,不容喙拒,“秦封,說實話。不然本王就去告訴沈知語你騙了她!”

“你!皇甫柏泉你太陰險了吧?!還是不是兄弟了?!”

“兄弟個毛,去年就是你給我皇兄打報告的吧?把我獨自潛入平國偷襲他們太子的事捅給我二哥知道了,害得我被罵了一頓!”

“你這也太小心眼了吧,都這麼久的事了你還斤斤計較,真不夠義氣……”秦封自知理虧,聲音不自覺小了一些。

皇甫柏泉見他承認了打小報告的事,呵呵地冷笑一聲,“一年了,你終於肯承認是你告的狀了。”

秦封不想搭理他,默默地閉上眼睛假寐。

兩個大男人鬥完了嘴,安靜了一會兒後又開始嫌棄對方。

皇甫柏泉從凳子上站起來,“我要去跟你媳婦告狀了,你今晚就等著睡書房吧。”

“皇甫柏泉!你站住,你不要臉!你回來啊,混蛋!”秦封猛地睜開雙眼瞪向走到門口的皇甫柏泉,壓低聲音怒吼著,恨不得把皇甫柏泉胖揍一頓。

奈何現實不允許,他現在連下床都困難,只能坐在床榻上眼巴巴地目送著某個不要臉的王爺離開。

昔日在戰場上可以交付後背的戰友,曾經同吃同住 同甘共苦的兄弟,怎麼就變成現在針鋒相對的模樣……

秦封突然悲從中來,心裡的小人咬著手帕垂下了兩行清淚……

皇甫柏泉剛走到門口,伸手正準備開門時,突然腦子靈光乍現。

他猛然回頭看向坐在床上的秦封,又看了眼床頭櫃上放著的碗……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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