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陰山一別,已是三月有餘,烴殤再未見過輕洛。他明白,她的父神因自已的父君而死,兩人只怕是再無可能了。
“神女請留步,容我向魔君通報!”
“好!”
烴殤依舊一襲黑紅錦袍矜然貴重,正伏案批閱奏文的他一聽到門外響起的女聲,當即放下手上的摺子悅然起身奔向門外
“秉君上……”
進來通報的魔衛還沒來得及說完,烴殤便匆匆與他擦肩而過。
魔衛看君上這火急火燎的模樣,自已怕是多此一舉了。
想來自已如今被提拔為一等魔衛,必然是因為當初自已給輕洛神女準備了一套衣服。
原以為兩人這幾個月來再無往來,所以才想著還是盡忠職守通報一聲,可再看魔君如今欣喜的模樣,自已當真是怠慢了,不由得扼腕嘆息。
烴殤一出門便看見了他日思夜想的人,除了驚喜還有一絲侷促不安,使他停在原地不敢再靠近。
“好久不見!”傾洛淡淡開口,勉然一絲微笑。
烴殤再顧不得許多,一把抱住輕洛“你瘦了!”
不止瘦了,還憔悴了很多,烴殤很心疼。
“是瘦了,你的孩兒太活潑好動了些。”
“什麼?”烴殤放開輕洛,驚詫地望著輕洛,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輕洛的腹部,“孩兒?”他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原本兩人都以為不能再一起走下去了,儘管他們已經相約定了終身也有了夫妻之實,可鉞羌的死橫在兩人之間,他們不知道要怎樣去面對彼此。
這些日子烴殤不是不想去找輕洛,他只是怕,怕她不想見到自已。
當輕洛得知自已有了烴殤的骨肉,塵封的心終於被開啟。
“冤有頭債有主,若應域還活著,我便是拼了性命也會殺他。他做的事情本與你無關,如今他死了,我便不該再遷怒於你。所以你呢?”
“傻瓜”烴殤再一次抱緊輕洛“我怎麼會怪你?”
兩人緊緊相擁,在這一刻釋懷。
……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至陰山曾經千里焦土如今桃林遍野。
可是儘管每棵桃樹都已經長成了枝繁葉茂的模樣,卻始終不曾開花。
如今四界再沒有至陰山,只有一處桃花塢,不受四界管轄桎梏,亦無人膽敢來犯。
北岑在那裡建起了和散靈域中一模一樣的小院,院子裡紮好了一模一樣的鞦韆架。
什麼都一樣,北岑的心,亦不曾有絲毫的改變。
幾千年了,北岑從未離開過。
長傾和他的約定他也不曾忘記,他堅信,終有一天,他能和長傾一起踏遍秀麗河山,歷經四季變換。
“長傾!我真的想你了!”
北岑一襲墨袍穿行在桃林之中,滿目的綠意盎然,生機勃發。
可是他的長傾,到底在哪裡?
日復一日的等待,幾千年了,思念沒有一刻消減,反而越發濃烈。
北岑甚至不再喝酒了,以前在散靈域,喝酒是為求醉,因為醒著的時候,實在太孤獨了。
可現在他不敢醉,要時刻保持清醒,因為他怕錯過長傾復生的時刻,明明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卻要細細盯著分分秒秒的時光……
又是一個月夜,北岑靠著桃樹坐在地上,望著冷月失了神。
一陣風吹過,北岑眼角微慟,緩緩轉過頭
“長傾,你終於回來了!”
長傾靠在北岑肩頭,一襲翠青色長裙一如當初。
整整一萬年
長傾緩緩睜開眼睛,千里桃林轉瞬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