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晴摁滅螢幕，沒理會外面宋凌雲的祈求，斟酌著走向顧汐汐。
顧汐汐穿著病服，安靜地看著窗外的綠葉，陽光直射她的臉龐，脆弱易碎。
“汐汐，”顧明晴出聲喚她，“剛剛宋叔叔來過了。”
顧汐汐望向她，眼神空洞。
顧明晴驀然感到心口像針扎一樣痛，她不明白，自已的女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於是她囁嚅著開口：“汐汐……宋熠深已經被打了，宋叔叔把他送出國了。”
顧汐汐無言，只是盯著手指。
“這裡有他捱打的影片，汐汐，你看看，你看看好不好？媽媽真的沒有騙你。”顧明晴有點慌亂，她舉起手機，湊到顧汐汐面前。
影片中畫面混亂，顧汐汐眼中總算有了一絲波動：“你會和他離婚嗎？”
顧明晴僵住，她移開眼，不敢直視那雙與她一模一樣的眼睛。
“對不起，汐汐。”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顧汐汐緘默，對不起是最沒用的道歉。
無人說話，房間的氣氛陡然沉寂下來。
自已不應該問這個問題的。顧汐汐想。
——
在醫院裡住了一週，顧明晴還是把宋凌雲放了進來。
宋凌雲鬍子拉碴，雙眼通紅，眼瞼下的黑眼圈濃得嚇人。他猛地抱住顧明晴，高大的身軀激動到顫抖。
顧明晴白了他一眼：“辦正事！”
“好……好。”宋凌雲不住地點頭，依依不捨地放開了顧明晴。
“汐汐，對不起，是我沒有管教好宋熠深，我已經收拾他，把他送到國外去了，在二十五歲之前，我不會讓他回來的，汐汐，你可以原諒我嗎？”商場上一貫雷霆手段的宋家家主在顧汐汐面前居然有些小心翼翼。
顧汐汐眼神飛快地從母親身上掃過，而後又落到宋凌雲身上，她依舊用著以前乖巧地語氣：“沒關係，宋叔叔。”
宋凌雲瞬間高興了起來，得到了顧汐汐的原諒，顧明晴就不會怪他了：“汐汐，你原諒我了就好，我已經把你從中京國際裡轉出來了，還有你的好朋友方亦可，我一併把你們轉到京都第二中學了，等你好了，你們就一起去上課，好不好？”
京都第二中學，京都公立學校中學風最好的學校。顧汐汐沒有推辭，她垂下眼眸，掩飾著情緒：“謝謝宋叔叔。”
京都第二中學。
早上第一節課，是一天最疲憊無力的時候。方亦可跟隨大流趴在桌上發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天就是顧汐汐出院的日子了。
想到這，方亦可忍不住笑了笑。
顧汐汐總算擺脫宋熠深了，她會在這裡迎來新的生活。
“叮叮叮——”數學老師身穿藍色條紋短袖，夾著皮帶，一個大擺西褲配上棕色皮涼拖，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又是這一身，方亦可看到他頭都大了，她真的懷疑全國數學老師共用一個衣櫃。
數學老師叫趙國志，班裡的同學都喜歡在背地裡叫他老趙。
老趙站在講臺上，清清嗓子，用不急不慢的語調宣佈：“今天，我們有一個新的同學來了哈，大家掌聲歡迎！”
方亦可瞬間來了精神，不只是她，班上的同學都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紛紛向外探頭探腦。
她有預感，來的人一定是顧汐汐。
果不其然，一個身影從門外跨了進來，她穿著學生裝，微長的頭髮被她紮成低馬尾，額前的碎髮隨著她走路的動作輕搖，小嘴微紅，杏眼明亮有神，帶著幾分羞澀，在黑板上，她寫下了自已的名字，字跡娟秀。
“我叫顧汐汐，請大家多多關照。”顧汐汐鞠躬，她清純可愛的形象迎來了下面同學的一陣掌聲。
“我去，她長得好漂亮啊！”
“我也覺得，真的很漂亮，而且說話好溫柔啊！”
“你喜歡上她啦？”
“去你的，我是這種不正經的人嗎？”男生說完，偷偷看向顧汐汐，又趕忙收回了視線，耳廓變成可疑的粉紅色。
他們青春活潑，熱烈張揚，正是少年該有的樣子。
老趙內心感慨，想當年，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邊學習，一邊暗戀著一個女孩。
調了調小蜜蜂，班上的竊竊私語停了下來，老趙心裡驕傲，這就是一個老師對班級的把控力。
“你就坐在方亦可旁邊吧。”
“好的老師。”
顧汐汐走下講臺，抿著唇對方亦可笑，眼中亮亮的，方亦可則在原地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
顧汐汐落座，一旁的方亦可立刻拉住她的手臂。
“汐汐！真的是你！”方亦可尖著嗓子，又努力壓低自已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顧汐汐又笑，她正準備開口，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欸，有些同學敘舊，還是下來再說，現在，是上課時間。”老趙一字一頓，對她們倆發出了警告。
顧汐汐和方亦可對視一眼，滑稽的表情惹得雙方不約而同捂嘴偷笑。
顧汐汐很開心，她總算過上正常的生活了。
——
沈文煙盯著電腦發呆。
這是宋熠深和顧汐汐離開的一個月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宋熠深怎麼這麼輕易就被趕去了國外？
遊戲明明才開始，就被迫結束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宋熠深才是宋凌雲的親生兒子不是嗎？為什麼會為了顧汐汐趕走他？
幾百萬一根的手工黃金雪茄擺在臺上靜靜燃燒，沈文煙也不抽，只是任由煙味瀰漫整個屋子。
他有些遺憾，沒有宋熠深的日子逐漸變得平淡起來，學生會厲害的人雖然不少，但和宋熠深比起來，他們都不夠看。
沈文煙從來沒有想過贏得這場遊戲，對他而言，能讓宋熠深吃癟就是他的目的，儘管，這有可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錯了，沈文煙否定自已，殺敵八百，自損一萬五吧。他無奈地笑笑。
可是為什麼宋熠深還沒對他動手呢，即使是被趕到國外去了，宋熠深想對他下手使使絆子應當也是輕而易舉的，但為什麼，直到現在現在都沒有動靜？沈文煙擰眉，直覺告訴他這裡面肯定有其他重要的原因，不過他實在猜不出來，以他目前的實力也查不到。
不止是他，京圈裡幾乎人人都在猜測宋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把獨生的兒子攆出了國，居然是為了一個續絃帶來的繼女？
大家都是生意場的老狐狸，沒人相信宋家放出的說辭，以前聽到過一些風聲的老一輩也是緘口不言。
一個心狠手辣的四大世家家主之首，誰知道宋凌雲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