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僅此而已
衛懷朔的聲音一入耳，便喚回幾分清明。
掌心輕輕貼在額頭上，冰涼的氣息讓人感到很舒適。
楚亦從夢魘中清醒，猛地睜開眼，便看到了衛懷朔的臉，一時間以為自已還在做夢。
反派不是和那洛晴師姐出去了嗎？
怎會出現在他身邊？
肯定是他做夢癔症了，所以才見到他了吧？
“做了噩夢嗎？”衛懷朔垂下眼簾，視線定在楚亦脖子上的紅痕，“我把它殺了，做成了傀儡。”
楚亦一怔，“殺誰？”
“那條蛇”，衛懷朔收回手，指尖向下，撫摸過楚亦脖子的淺淡痕跡，“它欺負你，得死。”
鬼氣輕柔敷上去，不一會兒便將那紅痕消得一乾二淨。
可他沒放手，五指伸到楚亦脖子後，指尖輕撫著他的骨頭，輕微一壓，將人帶入懷中。
溫煦香氣闖入鼻息，其中卻夾帶著一絲甜柔的女子馨香。
女人香？
楚亦雙眸微暗，是那位洛晴師姐身上的味道麼？
“你怎麼來找我了？”楚亦的語氣出乎意料地平淡，“不是和洛師姐在一塊嗎？”
聽不出吃醋，聽不出酸味，好像只是一個簡單的問話。
可衛懷朔就是覺得哪裡不對。
嗯。
楚亦平常都稱他為“師兄”，幾乎沒有直接叫過本名或者“你”。
且，楚亦從未用過這種語氣與他說話。
像極了不熟的人。
“是我不對，應該帶你一起的。”
手掌順過楚亦後背，像是在哄孩子，是平日未曾表露過的耐心，“不會有下次。”
“帶我做什麼？”楚亦從他懷裡掙扎出來，直視著他，“我對什麼三人行可沒興趣，我潔身自好，打擾你們良心難安。”
笑話，他楚亦是那種非要打擾別人甜蜜的電燈泡嗎？
系統看穿一切，【宿主，你這是吃醋了嗎？】
楚亦死鴨子嘴硬，【瞎說，我怎麼可能吃醋？我直接送上祝福！】
系統：【那宿主可真是大好人，太大度了。】
衛懷朔聽到“三人行”這仨字，皺眉，“三人行，什麼意思？”
楚亦覺得反派在裝。
一百來歲的老傢伙，還裝純潔？誰信？
“別演了，太拙劣了”，楚亦狠狠戳了一下對方，“喜歡洛師姐直說，我以後不打擾你。”
大不了放棄攻略任務，給系統多打點工，早晚能回去的。
喜歡？
洛晴？
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楚亦的彆扭，衛懷朔輕笑，“我不喜歡她，她是……”
賣了個關子，他並未立馬說出洛晴的身份，而是湊近了楚亦耳側，聲線壓低。
“我的手下，彙報工作。”
衛懷朔聲音實在悅耳，還靠得如此之近，近得好似嘴唇往前一點兒，便會碰上他的耳廓。
楚亦身子輕顫，只覺得半邊身子都快麻了。
腦袋超負荷運轉，一片空白。
反派是不是覺得他在吃醋？
啊啊啊啊啊！他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耳尖紅到能滴血，還好周遭昏暗，給他留了一點臉面。
“別離我那麼近”，楚亦尷尬極了，“我怕熱。”
“怕熱？我又不熱。”
楚亦雙手抱頭，把臉埋入膝蓋，企圖掩蓋自已的羞赧，“我怕鬼，你快離我遠點！”
“怕鬼嗎？從前叫師兄叫的親熱，還以為你不怕。”
衛懷朔並未取笑他，反而覺得他這副樣子可愛得很，心軟的感覺很奇妙，想伸手將人按到懷裡。
蹂躪。
“沒事了，以後找我，便敲玉墜。”他指了指楚亦腰間那枚水滴玉，“裡面存了我一絲鬼息，會保護你的。”
不過三言兩語，便將楚亦方才還略顯煩躁的心撫平。
他抬眸看了反派一眼。
對方靜靜看著他，眼底竟能看出一點溫柔，夾在那片黑如漆墨的瞳中，幽暗深刻。
在那一刻，楚亦也能明白，自已為何會對一個男人有好感了。
他強大，溫柔，責任心很重。
也許行事殘忍，表面冷淡，可他必須是這樣的性格。
他身上的每一個特質都吸引著自已，耀眼如皎月辰星，就算墜落，也要帶來烈火。
楚亦看了他一會兒，並未說話。
而見師弟盯了自已好半天卻不說話，衛懷朔以為他心情仍舊不好，便道，“師弟有什麼喜歡的禮物？”
“師兄給你賠罪。”
楚亦回神，眼睛微彎，“師兄覺得什麼禮物能拿給人賠罪？”
雖說他覺得反派沒那個義務來救他，可他卻很想調戲對方一下。
絕不能只讓他一個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還未等對方答出個所以然來，楚亦便忽然湊近，淺淺淡香在此刻越發濃郁。
他指尖輕點上衛懷朔下唇，“我覺得，師兄可以用這個賠罪。”
楚亦的視線從他雙眼遊走到唇角，指腹輕掃，“師兄以為呢？”
聞言，衛懷朔似有點不可置信，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是錯愕。
楚亦的意思是……
一個吻？
雖並不是沒親過，可那兩次都是在楚亦不清醒的情況下主動為之。
衛懷朔一直是被動接受。
實話說，他並不會親吻，也不明白為何人類表達感情要觸碰雙唇。
是要交換氣息嗎？
可那注視著他嘴唇的目光如有實質，像一把火炬，將周遭空氣點燃殆盡，換來一瞬缺氧。
衛懷朔視線下滑，停在楚亦的雙唇上。
楚亦的嘴唇好看，無論是形狀、顏色、大小，都那麼完美。
每次看到，都覺得這雙唇，適合親吻花瓣。
見對方目光沉沉，遲遲沒反應，楚亦以為對方不願意，尷尬的感覺雖遲但到。
……又社死了。
悻悻地縮回手，楚亦暗罵自已真是千年老色批，竟然還幹出索吻這種事……
臉丟的都撿不回來了。
“原來師弟喜歡這個嗎？”
衛懷朔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可不等對方回答，便湊近，低頭，擷取了那一段芬芳。
很軟，很甜。
他的親吻沒有章法，心跳讓血液都變熱，兩個人距離很近。
從未有這般近過。
呼吸交纏在一起，連同髮絲，衣裳，與不斷攀升的體溫。
鼻息之間，香消魂的氣息越發濃郁，似能穿透血肉，刻骨銘心。
可衛懷朔卻從未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他的好感並不是因為楚亦的體質，並不是因慾念而起，不過是因為他是他。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