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金人得主楚亦
衛懷朔視線放回了楚亦身上，眉頭微皺，似乎是沒聽清楚亦說的話。
“你說什麼？”
楚亦唇角上揚，是個很好看的弧度，“如果師兄能喜歡我，我不介意變得不聰明。”
眼底也藏著輕淺的笑，勾起一抹甜意，晨光之下，楚亦的瞳色顯得比平常略淺。
琥珀色的，乾淨清亮，未曾藏納任何汙濁。
顯得格外誠懇。
誠懇到如果現在是演戲，高低得得個小金人小金雞什麼的。
見衛懷朔不說話，楚亦也不尷尬，畢竟曖昧的話說歸說，可歸根結底還得徐徐圖之。
以反派的性格，怎麼著也得一兩年才能真正走近。
優秀的獵手，從來都很有耐心。
楚亦雙眸微彎，白皙面板在日光下更加無瑕，“跟師兄開個玩笑，像我這樣的人，大概不配被喜歡吧。”
語氣像是在自嘲。
以退為進，也是捕獵者管用的招數。
果然，衛懷朔自知自已沉默的反應戳到了楚亦的痛處。
雖然他不懂感情，也不懂什麼是喜歡，但他知道，楚亦一定因為唐末的事心情沮喪。
被喜歡的人當眾逐出門派，滋味應當不好受。
於是，衛懷朔為自已方才的懷疑做了解釋，“我性格有問題，生性多疑，方才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
“什麼話？”楚亦唇角翹著，“是那句‘知道太多就會死掉’嗎？”
“沒關係的，我也知道師兄你不屑於與我做朋友，我也從不奢求那麼多。”
“只要師兄認我這個師弟，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說完後，便低下了頭，不再與衛懷朔對視。
衛懷朔被這幾句話攪得心緒複雜。
誠然如他所說，他是個生性多疑的人，從不會與人親近，更沒有朋友。
外界說他高嶺之花，冷欲無求。
可一路踏過的屍山血海，讓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乾淨，充斥著罪惡的味道。
這樣的人，自然不會與常人為伍。
其實讓楚亦少知道一些，是對他的保護。
罪惡藏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世人稱讚的幽劍峰首席弟子，四大劍仙之一，那隻不過是美好的殼子而已。
他其實也希望，自已和表面一樣，清風朗月，乾乾淨淨。
可他有還未做完的事。
“踏入仙途雖需有人指引，可路是要你自已走的”，衛懷朔這句話說得認真，“交朋友並不重要。”
也不知楚亦聽進去沒有。
可衛懷朔看見他點頭，便不再多說。
御劍掠過雲層，腳下是山巒綿延，頭頂太陽的溫度散去，帶來一股涼爽的夏風。
落地時已是黃昏。
此時已位處西山，樹影雜亂，頗為荒涼。
顯然是屬於深山老林那一類的。
經常看刑偵劇的楚亦覺得，嗯，這是個極好的拋屍地點。
原劇情之中，反派就是在這個鳥不拉屎的西山得到的機緣，讓他本就深不可測的修為更上一層樓。
於是，死在他手上的人更多。
正想著劇情，耳邊落下了衛懷朔的聲音。
“西山之下有一小鎮，名為西山鎮，可那卻是個死鎮，許多修仙者經過這裡，都沒了訊息，無跡可尋。”
“我猜測，這裡有為亂一方的妖。”
妖？
楚亦腦海裡浮現了上次的狼妖。
上次是反派一對多，將那群狼妖一舉拿下。
楚亦心想，他修煉也有一個月了，怎麼著也得有點用處。
就算是輔助，也得是個好輔助才行。
於是，他信心滿滿地拍了拍自已前胸，“師兄放心吧，我一定給你打好下手。”
“嗯。”
衛懷朔在前方開路，楚亦在後面跟著，這裡的路不太好走，灌木勾住衣角，只聽得“撕拉”一聲……
袖子被撕爛了。
楚亦抬起袖子，肉疼地看著撕毀的衣袖。
得，又折損一員愛將。
等到終於走過了這灌木叢，楚亦一身清紗錦的衣裳被勾破了無數大洞。
好在雪白裡衣沒什麼事，不然楚亦得就地社死。
等終於走到一處山洞前，衛懷朔這才停下腳步，瞧了他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楚亦身上的衣裳已經變成了一團破爛，而他懊惱地盯著袖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就算有雪白裡衣遮擋，可到底裡衣也是輕薄布料，隨著微風吹拂，勾勒出少年修長筆直的腿，和弧度優美的腰線。
衛懷朔不做聲地移開視線，音色融於沉寂夜色，入耳微涼，“要換衣裳麼？”
他說，“我有備用的。”
“沒事沒事”，楚亦連連擺手，“我也帶了，不麻煩師兄。”
說著，還四處看了看，確保左右真的沒人，便將刮成破爛的衣服脫掉，取了件其他的換上。
他帶的都是夏衣，也都是薄紗面料，風一吹便會飄起來。
初夏山上的夜裡風很涼，楚亦拍了拍腦門，覺得自已大意了。
好在身上墜了藍色玉墜，是可以升溫的暖玉，讓他沒有太冷。
跟著衛懷朔進入山洞，一股更為陰冷的氣息將楚亦給包裹了。
山洞很深很黑，楚亦修為低，所以夜視能力也有限。
邊抖著邊往前走，像是摸著石頭過河，一不小心就會栽倒在泥潭裡。
黑暗中，一點幽綠從山洞頂端探下來，只聽得頭頂上方突然響起劍鳴之聲。
是衛懷朔的劍。
劍身寒光四溢，冷芒畢現，而只聽“啪唧”一聲，一團長條似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楚亦低頭看過去，只見一條蛇在地上抽搐，顯然是沒死透。
這是楚亦第一次看見蛇。
愣得他連忙後退兩步，脊背撞上堅硬冰冷的石壁，一股粘膩的血腥味自他背後蔓延開來。
楚亦連忙又回到了原地，去看自已後背，果然看到了一大團黑血。
剛要用清潔術將這汙血清理乾淨，卻被衛懷朔按住了手。
他的手心搭在楚亦手背上，掌心森冷，傳遞出源源不斷的寒氣。
“別動。”
衛懷朔的聲音灑在他耳側，挑起一絲溫熱，他伸手擦過楚亦的後背，指尖沾上汙血。
“是人血。”
話音剛落，清潔術點在楚亦後背，替他清理乾淨了背後汙跡。
“這處洞穴是蛇窩”，衛懷朔扶穩楚亦微微發抖的後背，“害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