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澈和則丹一行人分別後,離開鄯善,前往敦煌。

和這些人相處的時日,則丹兄弟倆以及其他人也說起最近西域諸國,依然零星有戰事爭鬥。說到此,眾人紛紛搖頭:“安靜的做買賣好的很,為啥總要打來打去的嘛,我們都不喜歡打仗,遭罪的很!”陸澈回憶起曾經征戰的日子,其實也不喜歡打仗,但想想覺得各國難免有商路的開通保護之類,似乎有些仗又不打不行,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啥好。

去往敦煌的路上,有時商旅稀少。陸澈時常會一人騎馬行走於戈壁綠洲之間,忽然覺得,自已有人參果樹護持,可能會很多年保持壯年樣貌,但這一路上遇到的各方商旅包括則丹兄弟等,卻很可能經此一別再也不會相見了。

陸澈想到這,頓覺大漠戈壁之遼闊,日夜輪轉如風如幔,有時夜間趁月行路,漫天星辰之下,沙礫如卵,青光默閃,不知經歷幾多歲月,恍然又覺世間生靈之無窮,寂寥而來,飄零而去。

遇到風起之時,嗚咽如訴,帶著遠山之呼,或是塵沙之嘆。又有千里沙海無際,天晴所照焦熱似火,陰寒之時透骨冰浸,時空之梭快慢已失去衡量,只有這一絲意念支撐去撐起心之柔弱,鏖戰這無邊的孤寂。

這一日黃昏,到沙角山餘脈,已離敦煌城不遠,陸澈于山壁之上選一凹陷之處,鑿坑住宿,次日天明繼續出發,臨近午時,終於到了敦煌城下。

在敦煌城外,過了邊檢手續,進城後可以看到各路商賈絡繹不絕,駝隊馬隊鈴聲不絕於耳,常見到馱的箱包裡的絲綢露一角之外,也有裝著瓷器的箱子在馬背或駝背上譁楞楞作響,兜售寶石獸皮者隨處可見,更有擺售沙棗乾果者,地上墊著氈布鋪滿一攤,攤主坐在氈布後邊抽著菸袋,看著來往的行人不時的吆喝兩嗓子,果真一繁榮之城。

同時,陸澈還見到一些落髮長袍持錫杖缽盂之人,問了當地人說他們是佛教的僧侶,遠道宣揚佛法而來,他好奇的又問了問佛法,周圍有好事之人給解釋了一番,陸澈也沒太聽明白,乾脆進城尋一客棧暫且住下,安頓馬匹貨品為先。

敦煌這一帶,屬於西域和中原連通的鎖鑰之城,來往通行客商甚多,陸澈在這一住就是十多天,熟悉了諸多漢地的習俗禮儀、餐飲等諸多生活慣例。

這些時日,陸澈吃過稻、稷、麥、黍、菽各類米麵,本地的湯餅、蒸餅、爐餅也都試了幾輪;蔬菜的話,把芥菜、韭菜、筍、藕、薺菜、芋頭、葵、蕹菜、蕪菁、荸薺也吃了個遍,當然,如黃瓜等,之前在山上也都吃過好多年了。

其中的筍、藕,陸澈感覺口味甚佳,但因敦煌這一帶缺水,兩樣菜價頗為昂貴,所以陸澈只能盼著進中原後能多遇到一些了。

同時,陸澈在敦煌還尋訪學習了不少漢地的節日慶典、拜祭之事。

十餘日後,陸澈覺得在敦煌也瞭解差不多了,整理行裝,繼續從敦煌出發。

一路行經酒泉、張掖,等到武威時,陸澈聽說有鮮卑部族大勝匈奴人,匈奴的一個單于竟然也被斬了,匈奴境內已成大亂之勢。

陸澈回憶起曾經匈奴康居聯軍在赤谷城攻勢甚猛,百餘年過去,如今竟至於此,看來真的時過境遷了。不過說起這鮮卑,陸澈之前瞭解不多,心中估計也是騎射精熟善戰之族群,以後或許能遇上,到時候可以看看他們的風貌。

在武威休整兩日,陸澈重新查閱確認了輿圖,決定趁匈奴鮮卑近期的亂勢,抄近路,向東偏北方向出發,繞過朔方,再由北向南前往五原郡。

單說這一日黃昏,陸澈在草原之上,依傍小河沿路前進,看看天氣和周圍草木山石,估計天黑之前到不了郡城,就在附近觀望看到了一遮風土坡,看著方向位置合適,準備搭帳篷過夜。

剛準備往土坡上走,忽然感到陣陣腥風,隱約伴隨狼嚎之聲越來越大,還有幾人匆忙大喊之聲,陸澈勒轉馬頭一看,斜後方跑來一男二女,遠處草葉之間,有五隻灰狼朝他們疾奔而來。

這三人跑來的時候,那一男大喊:“來救!沒箭了!”

一看這形勢,陸澈打個呼哨,同時拔刀將兩匹走馬的馱包繩索斬斷,然後領兩匹走馬朝那三人跑去,到了近前,這三人也不含糊,看面相稍小點的兄弟,喊著叫那兩位女子上一馬,自已飛身上了另一馬,在這期間,陸澈已經摘弓上弦,連發兩箭,射倒灰狼兩隻,另外三隻狼也遲疑了片刻。

看三人已經上馬,陸澈又一聲呼哨,自已這馬連同那三人的兩馬,三匹馬一起疾馳而走,三隻灰狼陣陣嚎叫,又在後頭緊追不捨。

陸澈見此形勢,讓那兩匹馬載著三人頭前先走,自已在後頭騎馬迂迴,尋機又發三箭,將那三隻灰狼盡皆射倒。

然後陸澈又騎馬在周圍巡視了一番,確認已無其他灰狼,才放心收起環首刀和弓箭。

此時那三人已騎馬返回,翻身下馬一起施禮,那一面相稍小的兄弟說道:“多謝恩公,要不是遇到恩公,我們三人今日定是命喪於此了。”

陸澈定睛細看這三人,說話的這兄弟和其中一女子是漢地裝束,另一女子面相和裝束看著卻是匈奴人。陸澈難免遲疑:這幾位咋湊一起的,難道是漢匈聯姻的親戚?

那小兄弟見此,繼續說道:“恩公容述,在下乃五原郡成宜縣人,名楊充,這位是小弟的家姐楊金,那位是我們這次遇到的匈奴姑娘屈蘭居,她的兄長屈蘭野、在下的姐夫甘直,前些日子都陣亡於五原往陰山的路上,因當時暴雨屍骨難尋;我們是去祭奠的時候恰巧遇上的,屈蘭居目前已經舉家無親,於是決定跟隨我們入五原郡,投靠單于王庭[1],沒想到眼看就要到五原境內,卻遇到這幾隻野狼,幸虧得恩公相救方才保得性命。”

同時,他們也很好奇陸澈這面相看著不似中原人士,卻精熟漢文。陸澈只好說自已是從烏孫大宛一帶來漢地的修道之人,因祖上與漢地來往甚多,故而學會了漢文。

然後,陸澈和他們一起回原處找回馱包,然後上了土坡,搭起帳篷、點上兩處火堆、圍起磚石,帳篷中間掛一氈布,楊充和兩位女子進帳,陸澈自已在火堆另一側直接鋪上氈布,進睡袋安歇了。

次日一早,陸澈醒來整理行裝時卻發現,符牌不見了!應該是昨日遇狼時,匆忙之間丟失了。

另外三人也都起來幫忙在昨日相遇之處擴大尋找,來回走了兩趟卻未能找到。後來陸澈說算了,只是失了符牌和另外兩包不重要物品,通關文牒之類的都在,如此應當也能過五原的邊檢,還有個當年在烏孫國時的符牌,或許也能用來佐證。

於是幾人幫忙將馱包重新安放到兩匹走馬的馬背上,然後四人輪番騎馬前進,剛過午時,終於到了五原郡的邊檢站。

[1]單于王庭:此時的匈奴王庭指的是南匈奴王庭。南北匈奴分裂後,最早在漢武帝時期,就有匈奴渾邪王歸附漢,當時將匈奴附人安置在隴西、北地等五個特定的區域,統稱五屬國。東漢時期,呼韓邪單于歸漢後,先是在五原設立南匈奴王庭,後來遷到雲中;同時在朔方、定襄、雁門、代郡等郡還有匈奴骨都侯制,用來安置遷移來的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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