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彥忙起來不認人,不接電話的情況,也並不少見。被他摁掉電話時,吳夢芊正在巴黎戴高樂機場免稅店裡閒逛,給他挑了好幾條新領帶。

她打電話給他的原意是問問他,有個印小花的款式,是要深綠色的還是淺灰色的,她拿不準,她覺得淺灰色好看,但齊彥喜歡深綠色。

齊彥沒接電話,她仔細想想還是算了,都買下來就好了,反正幾個小時後就到家,到時候直接讓他選。

直到逛累了,在貴賓室裡坐著休息的時候,才看到方姨發來的微信語音資訊。點開一聽,是咋咋呼呼的聲音:

“夢芊小姐,下午我打掃衛生,不小心把客臥的門開啟了忘記關,曲奇竄進去,把一個帶鎖的舊皮箱咬爛了,現在滿地都是屑屑,皮箱角角破了個大口子吶,怎麼辦?裡面的東西貴不貴重?”

多大點事兒,緊張兮兮的。

吳夢芊悠悠地說:“客臥裡都是齊彥的東西,他都放在那兒幾年沒動過了,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你拍個照片我看看。”

很快方姨的語音訊息又發了過來,“我把手伸到那個破了的角角里摸了摸,好像都是些日用品,不值什麼錢,你等等,我現在拍一下。”

吳夢芊點開照片,是一個價值不菲的奢侈品皮箱,但從那個破了洞的角落看過去,有個藍棕色格紋的圖案,分外眼熟。

她把照片放大放大,眉頭漸漸皺起。

齊彥不缺錢,也不缺禮物,似乎什麼稀罕物都入不了他的眼,於是她來倫敦的第一年,精挑細選了一把傘送給他,希望只要下雨他就能想起她。

他只要下雨就會打那把藍棕色格紋的傘,但不知道哪一天開始,那把傘就丟失了,他從來就只拿一把黑色的不帶任何情緒的傘,她還問過,要不要再買一把,他卻說不用了。

可這把傘放在舊皮箱裡,還落了鎖,分明是刻意收起來的。

她開始回憶起這個箱子,是他退掉天際線公寓,回到肯辛頓洋房常住之後帶回來的,箱子和雜物一般都放在閣樓裡,她問過裡面是什麼寶貝,值得他落把鎖放在房間裡。

最後一次見這把傘,是什麼時候?

腦海裡落灰的齒輪慢慢轉動起來,她想起那個雨天,在生日蛋糕裝置前,宋清葉拿著把一模一樣的傘,和她打招呼的身影。

她想起了齊彥那撫不平的眉頭,深情又剋制的深邃眼眸。

每次齊彥對她若即若離的時候,就是宋清葉出現的時候;宋清葉出現的時間很短,但好像……都能一一對上;

她本就喜歡看展覽,他卻獨獨為她投資《誕》。

如若不是為了她呢?

緊接著無數湊巧的細節在她腦海裡連線起來,和過去的某些微妙的節點契合起來,就像紐扣扣進釦眼,無比嚴絲合縫。

她拎起皮包,走出機場貴賓室,打了輛車到巴黎火車站,買了一班最近的歐洲之星車票,三個半小時後站在了肯辛頓洋房門前。

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踏在地面上的高跟鞋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決絕和冷靜。

“夢芊小姐,你怎麼回來啦?”方姨在客廳,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嚇了一跳,“早知道你要回來,我要聯絡司機去接你的。”

她冷冷地說:“沒事,那個箱子還在房間裡吧?”

“在的,地上都掃乾淨了,裡面的東西還沒處理,”方姨連忙接過吳夢芊手裡的奢侈品袋子,又麻麻利利地去茶水櫃前倒了杯水。

想把水遞給她時,卻發現她已經走上樓梯,方姨喊了聲:“夢芊小姐,喝不喝水?”

她沒有應,方姨想大概是看昂貴的箱子破了個大洞,她心情不太好,於是識相地去忙別的了。

吳夢芊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這扇門這麼沉,以前推開這扇門,總是很輕鬆的。曲奇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她身後,開始汪汪大叫了起來。

兩年前的聖誕節,她獨自去領養中心把它接了回來,曲奇長得很像小黑,幾乎就是小黑小時候的翻版,但他們太忙了,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像照料小黑那樣,一點點地陪著曲奇長大,它叫得很大聲,又不客氣,彷彿她是陌生人。

她非常想念小黑。曲奇也很好,但曲奇不是小黑。

方姨聽到曲奇的叫聲,跑上了樓,把它抱了起來,“它現在長大咯,脾氣大得很。”

看到吳夢芊表情不對,又對曲奇輕聲說:“走走走,我們不打擾媽媽了哈。”

她很聰明,那個近乎明確的真相就在她面前,現在她要親自去觸碰,親自去把長達六年的謊言拆掉。她有點遲疑,有點不忍心,又有點捨不得。

四月初她懷著無比欣喜的心情寄出了那些喜帖,所有見證他們故事關鍵節點的人,不論天南地北,她都寄了一份。

這一次她不要風光無限的海島婚禮,也不要鑲滿鑽石的夢幻婚紗了,她知道比起真心的另一半,其他的外在的東西都不再重要了。

從前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父母之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他們之間一起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她越來越相信這一次,是他們自主的自願的選擇。

而現在,真相就在眼前,往前必然痛心疾首,往後隔閡永在。

怎麼都無法回到從前。

要怎麼選?

她遲疑地後退了半步,隨後又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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