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長街上的梧桐葉子開始枯黃。
楊柳整天三點一線,忙碌且充實。
要說唯一的煩惱,就是八百里加急的書信太短。
寥寥幾語,缺少滋味。
期間,李世恆也去過小院兩次,但都被柳姨娘懟了回去。
店鋪門口的幾次相遇,楊柳也是轉身就走。
她老公不在,她可不想招惹這個狠毒的男人。
要是再被抓走,李世卿可飛不回來!
凌晨,驚醒長街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楊柳一頭汗水,幾乎是彈跳著坐了起來。
“李世卿!”
“王爺,是王爺嗎?”
略帶模糊的口齒格外犀利,這正巧做著噩夢呢!
夢裡,一片花海。
李世卿一襲白袍,眉目含春,身下的戰馬高大威猛,向著她飛奔而來。
突然畫面一轉,白袍萬箭穿心。
男人從馬上重重摔下,不見了蹤影!
小手撫著心臟,楊柳大口喘息著。
“王爺沒事,不是前天才送回了家書?”
說話的間隙,小意轉身從衣櫃裡拿出了朝服。
“那就好,那就好......”
一連呢喃了好幾遍,楊柳擦擦額角的汗水。
這突然的敲門聲,真的是嚇翻了她的天靈蓋。
“福晉,這都到了深秋了,怎的還出了這麼多汗?”
王嬤嬤來的很是匆忙,蹲下來的間隙還在扣著領口的大襟。
“沒事,做夢而已。”
楊柳長舒幾口氣,心臟漸漸平緩了下來。
“你這是?”
杏眼微撇,看著小意捧過來的衣物,楊柳一頭霧水。
這是要幹什麼?天都還沒亮呢?
李世卿出差了,這意思是自已還得替他上個早朝唄?
“福晉,剛剛是宮裡送來的懿旨,皇后娘娘要補中秋宴席,邀請您去呢。”
王嬤嬤抬頭,將門外等著伺候的丫頭婆子招呼進來。
“補中秋宴?”
加了粗鹽的漱口水有些沙口,楊柳挑眉。
這老巫婆抽什麼瘋?
這都馬上九月底了,她確定用得著?
上個月,她眼巴巴的等著宮裡的吩咐。
想著好歹也是大節,自已終歸是能撈上一筆的。
結果老巫婆下了旨意,說宮裡雜事太多,抽不開身。
如今已經過去一個多了,現在又要開席!
中秋節還能補過?還真沒聽說過!
再說了,就算是宴請,那誰家好人這麼早就宣人進宮啊。
這麼大的排場,不應該提前幾天就下通知嗎?
“就給咱們發了帖子?”
銅鏡裡的杏眼不停轉動,楊柳越想越不對勁,一臉警惕。
勾上眉峰的青黛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公司臨時開大會,基本上不是雄起就是解散!
“其他家的福晉們也都收到了懿旨,這會子,各府都開始準備了。”
見主子起身,小意忙撐開衣服。
“呵,鬧得動靜還不小。”
楊柳打個哈欠,胳膊微微抬起,配合著小意更衣。
可宴請這麼多人,感覺又不像是臨時起意!
這老巫婆到底什麼動機?
“福晉,您不用緊張。”
王嬤嬤蹲下身子,細緻的理著楊柳的裙襬,十分認真。
“今天這一趟,老奴陪您去吧。”
“嬤嬤,您也覺得這裡面有事情?”
捋捋胸前的珠串,楊柳眉頭緊皺。
“咱們王爺不在家,宮裡的人情過於複雜。”
“老奴以前是宮裡的人,她們的路子,老奴心裡有數!”
“也好!”
楊柳點點頭,走出屋門的腳步微微停頓。
想來想去,楊柳還是一把拽過了小意。
悄聲交代幾句後,丫頭領命而去。
宮城門口,楊柳藉著王嬤嬤的手心下了馬車。
人還沒有站穩,迎面就傳來了招呼聲。
“給福晉請安。”
領頭的女人笑的花枝亂顫,身後跟著裝扮各異的幾個小媳婦。
幾人一同彎腰,行了個常禮。
“最前邊這個敦郡王的福晉,左右兩邊分別是慎貝勒和慧貝勒的福晉。”
“後邊那些穿常服的,都是那些府裡比較得寵的格格了。”
王嬤嬤壓低聲音,給楊柳做著指引。
“各位妹妹們同安。”
楊柳挽著嘴角,象徵性的點點頭。
剛結婚那會子就聽小意說過,這盛京城裡,只有兩位活著的親王。
一個是先皇后嫡子,李世卿。
另一個,則是繼後的嫡子,李世恆。
其他妃嬪的孩子,老皇帝大多隻是封了貝勒、貝子。
甚至還有幾個不得寵的,現在都還沒有封號。
郡王,是比親王矮了一截,但比那些個貝勒爺要強。
杏核眼裡神色晦暗難辨,楊柳挑挑眉。
這不是,女人們的位份,也已經自動跟著排出了高低。
“三嫂,上兩次驚鴻一瞥,都沒來得及好好說話呢。”
領頭的女子上前一步,自行跨上了楊柳的臂彎。
親暱的就像親生姐妹一般。
“福晉謬讚了。”
拉過對方的手心,楊柳不著痕跡的抽回小手,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敦親王福晉與各位妹妹們花容月貌,還是不要打趣我了。”
絲帕微微掩鼻,眾人巧笑嫣然。
遠遠望去,儼然百花盛開的場景。
十八九歲的年紀,有的可能還要更小一些。
都是皇權精挑細選的美人胚子,誰又能比誰差得了哪去?
這些恭維的話,大都是說給身份聽的!
硬著頭皮在宮門口敷衍了許久,去打探訊息的丫頭卻遲遲不現身。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遠處終於響起了馬車的吱呀聲。
青帘青木,楊柳眯起眼睛,確定是國公府馬車無疑。
“哎呀,三嫂,走了,別讓母后她老人家等急了!”
“是啊,福晉快請吧!”
嘰嘰喳喳的聲音圍著楊柳不好脫身,高挑的身影被她們簇擁著往裡走。
杏眼微垂,楊柳面上不動聲色,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小意有可能是行動慢了些,等不到便也算了,左右還有王嬤嬤跟著。
可既然說的是中秋家宴,那陳夫人為何會來這裡?
上次國公府匆匆一別,她幾天幾夜的睡不好覺。
李世卿出征之後,她也是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去了幾趟國公府。
但都是在門口就被打發了回去。
國公府只說陳夫人病重,不見外客。
那現在......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