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站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個硃紅色木盒子。

正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那個首飾盒。

盛以澤瞳仁微睜,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起來。

他接過劉管家手裡的木盒子,開啟,那條吊墜完好無損地躺在裡面。

那一刻的失而復得幾乎讓他快瘋掉,他緊緊捂著那枚吊墜,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林管家一臉歉意:“臨寶不知道這是您的東西,以為丟在垃圾桶裡是不要的,見這東西漂亮就撿回來了。我替他跟您說聲對不起,讓您廢了那麼大周折。”

說完,他把臨寶從身後拉出來:“快,跟哥哥說對不起。”

臨寶是劉管家的兒子,四五歲的樣子,跟劉管家一直住在盛家。

臨寶怯怯地走出來:“對不起哥哥……”

盛以澤看他,認真:“你想要什麼?”

“啊?”

“或者說,你有什麼心願,我可以幫你實現。”

劉管家正想阻止,盛以澤抬眼:“劉管家,這東西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臨寶值得我替他實現一個願望。”

劉管家瞬間沒話說了。

臨寶看了看他們,怯怯地說:“哥哥,那你可以幫姐姐買臺鋼琴嗎?”

盛以澤一愣。

“姐姐最近想學鋼琴,但爸爸媽媽沒錢買,姐姐很難過,我不想姐姐難過……”

盛以澤一笑,把他拉過來摸了摸他腦袋:“好,哥哥答應你,給姐姐買一個非常大、非常大的鋼琴。”

“謝謝哥哥!”臨寶開心得不行,一直拉著劉管家的手蹦蹦跳跳的,“耶!爸爸,姐姐有鋼琴了!”

盛以澤勾了下唇,看向劉管家:“我回頭跟財務說一聲,你這個月獎金多加五萬,下個月帶薪休假一個月。”

看向其他人,“你們也辛苦了,每個人獎勵一萬。”

眾人:“謝謝少爺!”

盛以澤垂眼,開啟木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吊墜。

沒有任何磕碰,完好如初。

他五指收緊,緊緊收在掌心。

好似只有這樣,他才相信——

他和桑歲之間,一定會和好如初。

大家見他這麼珍視這枚吊墜,忍不住問:“少爺,這是要送給您最喜歡的那個女孩子的嗎?”

“嗯。”

“那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不會。”盛以澤眼神落寞,“她不會開心的。”

“為什麼?”

“我傷害了她,”盛以澤扯了下嘴角,“她刪掉了我所有聯絡方式,一點希望都不給我。”

“……”

“雖然她刪掉了您的聯絡方式,但您可以親自去找她呀!”

盛以澤神色一怔,猛地抬頭。

“畢竟現在交通這麼方便……”

似是想到什麼,他飛快跑回了房間。

“?”

大家面面相覷。

封姨:“又瘋了?”

“……”

-

盛以澤直接跑回房間,不顧髒汙的手,拿起手機就給陳奕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直接問:“你知道桑歲在哪個學校留學是不是?!”

“不知道,她沒說。”陳奕問,“你想幹什麼?”

“我想去找她。”

“瘋了?”

“……”

“她不想見你,你還是省省吧。”似是想到什麼,陳奕直接說,“你別給落落打電話了,她也不知道。”

“她跟桑歲關係那麼好,怎麼會不知道?”

“桑歲給她留了信,說不想國內任何人去找她,所以她所有出國留學資訊都沒有告訴任何人。”

“……”

掛了電話,盛以澤自嘲地笑了聲。

果然。

她提前切斷了他去國外找她的一切希望。

想必學校那邊也沒希望了。

盛以澤一臉挫敗地跌坐在地毯上。

活了二十二年,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挫敗過。

那挫敗後的痛苦,像是被萬千只螞蟻鑽進五臟六腑,一點、一點地啃噬他所有神經,麻痺和錐心的痛瞬間漫遍他全身,只剩下無措和痛苦。

盛以澤額頭抵在手臂上,腦袋低垂。

在那無聲寂靜的房間內,心臟的痛,無以復加。

那天晚上,盛以澤又喝了很多很多酒。

拖著醉醺醺的身體,他坐車去了雲京墓地。

在那裡,他找到張雪英的墓碑。

他坐在那裡,手裡的那罐啤酒被他一飲而盡。

酒精湧上來,他整個人變得恍惚。

他很想讓酒精麻痺自已,可每一次的醉酒都讓他腦子裡有關於她的畫面異常清晰。

忘不掉。

他也不想忘。

他坐在那裡,望著墓碑上的字,終是紅了眼眶。

“奶奶。”

“我把她弄丟了……”

-

那一個星期裡,盛以澤沒有去學校,沒有去公司,甚至連家門都沒出。

他每天都待在房間,拉上厚重的窗簾,讓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手裡的酒瓶一瓶一瓶地倒在地上,腳邊是平安溫順的安撫,可依舊消減不了他心裡的難受。

書信不留,告別不給,就連出去找她的希望都不給他。

盛以澤笑了聲。

他真是活該。

“喵——”

盛以澤腦袋一動,側額看向旁邊的平安,伸手把它抱了起來。

他低眉,輕輕地吻了下它腦袋。

好似只有這樣,他才能緩解那心裡的難受。

“砰——”

房門突然被開啟。

外面的陽光擠進來,盛以澤下意識抬手擋了擋。

他眯了眯眼,看去。

盛國樺站在門口,一臉沉默地看他。

他踩著錚亮的皮鞋走進來,在他面前停下。

盛國樺深深地看著他,對他這每天買醉、自暴自棄的樣子非常看不慣,但又很擔心他再這麼下去,身體遭不住。

他嘆了聲,沒說話,突然轉身離開。

“?”

盛國樺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臉微側。

他說:“漫姨回老家江城了。”

說完便抬步離開。

盛以澤怔了怔,宿醉的腦子有些遲鈍,他花了一分鐘才明白盛國樺是什麼意思。

幾乎是在那一秒,他猛地起身跑了出去。

-

江城距離雲京市很遠,有一千多公里,坐車需要十幾個小時。

江城沒有直達的飛機,盛以澤只能選擇坐車。

他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直接買了車票坐過去。

經歷十幾個小時的車程。

他終於踏上江城的土地,來到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雲漫在江城開了間糖水鋪,他打聽了很久才知道她的店鋪在哪裡。

那天的天灰濛濛的,天氣燥熱,黑雲壓境,有下暴雨的前兆。

盛以澤站在店鋪門口,望著在店鋪裡忙活的女人。

“老闆,來碗綠豆香芋波波,要冰的!”

“好的,您稍等,馬上來!”

雲漫收拾桌上的空碗,一轉身,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盛以澤。

她神色一怔,眼神斂了斂,沒說話,做勢轉身。

“漫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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