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被滅門了!

顧景之乾的!

林四小姐失蹤,林闖將軍死前託人傳信,懇求王爺找到她,護她一命!

這三句話,是一海的遺言,也是謝臨淵上輩子最後入耳的話。

自已的親信全部死光,靖國更不會有人再來幫自已回去,即使有辦法能回去,只怕也會被視為皇室恥辱。謝臨淵提起刀,瘋狂殺向那些試圖活捉自已的侍衛。

他死了,死得尤其不甘!

再度睜眼,他發現自已回了曜王府,十四年前。

彼時,一戎一海還是小年輕模樣。

兩人正下棋,一個嘰嘰喳喳,一個沉默如山。

見他醒來,他們同時扔下棋子,一戎擠眉弄眼揶揄:“這是在外面呆太久哇,王爺都喝不習慣宮裡的美酒啦!不過陪怡嬪娘娘吃了兩杯,咋醉成這樣?”

謝臨淵花了好一陣子才消化掉重生的震驚。

他穩住心神,決定前往白雲寺拜訪德高望重的覺遠大師。

第二天,他路過齋白,看到林舒被馬氏叉腰怒罵。

想起前世,他心下喟嘆,林家都死光了,他們還在牽掛林舒。而且,顧景之不是林舒的養子嗎?他三元及第,一入朝堂便步步高昇,短時間升至丞相,為何要滅林家?

揣著這個疑惑,且擔心林舒被馬氏所傷,謝臨淵去了林舒和馬氏相見的後山——

如果說馬氏一事還能解釋為林舒為立足使手段,馬車一事怎麼解釋?

莫非顧景之後來的反骨,始於如今埋下禍患?

“王爺!”

一記清叱隨風襲來!

謝臨淵從回憶和思索中清醒。

只見恪守男女大防而站得遠遠的林舒上前兩步,水眸圓瞪,黛眉深擰,全身氣息不似之前鬆快,如受驚刺蝟似的,充滿防備和警覺,眉梢更綴著幾縷譏誚。

“王爺說清楚,以至於若干年後如何?難不成王爺還精通占卜,竟能算出後事?”

林舒確實有點生氣!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憑什麼教自已做事?

看在父兄份上他出手相幫,她感激在心,可……

未免管太寬!

“本王言語失當,見諒。”

她也不知曉前世事,確實不該這般疾言厲色。

謝臨淵拱手,難得解釋。

“林準大將軍和林闖林馳是國之棟樑,更是周全北境的定國柱石,他們遠在邊關不能照拂家中,本王原只想略盡綿力。若給林四小姐帶來困擾,抱歉,還請林四小姐相信,本王對林四小姐絕無惡意,只是……”

“只是什麼?”

見他這麼從善如流且態度和善,林舒氣消了些。

他對父親和哥哥們的心難能可貴!

“只是本王想提醒四小姐,侯府四子須小心教導謹慎栽培。”

謝臨淵前世一直只是沒有實權的閒散親王。

他也不喜鑽營,樂得清閒,時常領一些無關緊要的差事出京,一呆便是數月半年,對京中局勢瞭解不多。除開大名鼎鼎的顧景之,他只知顧蓁蓁嫁與了太子。此刻說四子,他是想籠統模糊一下,免得某人又懷疑他精通占卜。

林舒這一刻,其實有些懷疑。

不過,重生如此荒誕,她如何能想到謝臨淵也有同樣經歷?

“王爺是想提醒臣婦他們並非親生,始終隔著一層?”

她能這麼想,也不錯。

謝臨淵很清楚,他斷沒有一張嘴就勸人離開侯府的道理,雖然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只是他要敢這麼說,眼前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估計得極盡嘲諷之能事吧?只能後面多留心!

思慮間,一海匆匆跑來。

“王爺,顧侍郎正策馬過來,還有片刻即到。”

賤男人又來接自已?

短刀還沒處理呢!

林舒臉色微變,情急下只能又福身。

“請王爺再幫臣婦一個忙!”話一出口,臉有點燙,剛還勸人家作罷呢。

好在謝臨淵沒當一回事,簡短道:“說。”

“幫臣婦把一柄短刀扔到張府門口。”

“哪個張府?”

“工部郎中張久榮。”

張久榮的兒子就是顧行之的“好友”同窗張傑偉,假設張家把這兇器第一時間移交京兆府,基本可以斷定顧行之被張家算計了,只怕福袋也是他們的手筆!也好,正好讓張家擋在自已前面!

謝臨淵親自取了短刀。

“臣婦後面必定重謝王爺相助之恩。”

“客氣。只是這東西一扔,你清楚後果?”

“非常清楚。”

林舒上了馬車。

進去前,她扭頭笑看一戎,“下次打劫前,記得仔細些。”

馬蹄聲由遠及近。

再來不及多說什麼,主僕三人消失在道旁密林。他們很快回城,神不知鬼不覺把短刀放進張府。回到清幽王府,素日話少的一海難得打破沉默:“兇器人證齊全,顧行之的殺人罪再也狡辯不了,顧夫人是要置其於死地?”

“這麼狠?”

一戎想起林舒那記笑盈盈的揶揄。

“瞧她那模樣,不像心狠手辣的嫡母啊!”

一縷蛛絲般的驚疑在謝臨淵心中蕩過。

他想捕捉,可惜一閃而逝。

既然林舒已經察覺,再像之前一樣干涉,她定要動怒。況且,若她真是為同顧承安的夫妻情而頻頻動作,自已的出現確實不妥。女人名節大過天,若不小心讓她揹負什麼狼藉,林闖林馳只怕會策馬千里殺回來。

想到這,他正色道:

“先不管,後面留心即可,趕緊準備我們的事。”

前世那樣滔天的屈辱,歸根結底是自已太弱。

弱到父皇可以不問一嘴他是否願意!

弱到太子可以隨意處置,像處置一件物品!

重來一世,他誓要成為刀俎,旁人為砧板上的魚肉!

這邊,顧承安馳馬停在了外頭。

他棄馬入車內,略憔悴的臉在燈下浮著一層油光。

“夫人見到那孽畜了嗎?兇器可有拿到?”

“沒拿到。”

林舒早打好腹稿,“他嚇得不輕,也病著,燒得臉頰通紅渾身直抖,瞧著可憐巴巴,我問了嚇當時情形,他又暈了。不過夫君莫急,這一趟並非全無收穫,我覺得有個人挺可疑,行哥兒那同窗張傑偉夫君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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