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端倪初見
林靈沒有認為，蘇釉鈴的出現，只是插曲。
這是異常凝重的一天。
她難得在這一天，沒有分心思看窗外的風景，而是看著自已的生競參考書，陷入了困境。
上輩子她退出生競，用所有的時間提升數學，她就是想做到，哪怕沒有生競她也可以考上A大。
可是……
命運的分岔口，她選擇了另一種人生。
也許有可能，生競的結果不如人意，有可能數學少了這四個月，她會退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林靈迷茫了。
此時此刻，半開著的窗外，風掀起窗簾，微微拂動，弧度很小，林靈卻是注意了很久。
和楊韻辛吃完飯回來的路上，林靈遇到了傅銜禮，她狀似平常地打了招呼，卻被傅銜禮發覺了端倪。
“讓我陪她走一會兒吧。”傅銜禮和楊韻辛打著商量，楊韻辛的視線逡巡在兩個人的氛圍裡，姨母笑一般，讓開了路，“得嘞。”
林靈低頭瞅鞋帶上不對稱的蝴蝶結，“沒幾分鐘就要晚自習了。”
傅銜禮聽出來了林靈委婉的拒絕，他的聲音清冷質地，含著木石的篤定，“你的狀態不太好。”
“林靈，你說過給我機會的，如果這樣讓你繼續晚自習，這個時間或許利用的效率不高。”傅銜禮也儘量委婉語氣，半哄著。
林靈抬眸，眼睛裡蘊藏了眼淚，但是沒有掉下來。
她是委屈的，但是這份委屈沒有辦法傾訴。
“靈靈，可以告訴我嗎？”傅銜禮走近了她兩步，維持著剋制的親近，少年清瘦高挑，低頭側目時的眼裡，柔情溢滿。
連晚風都厚待他，他的眼神太過澄澈乾淨。
林靈和他並肩，她的身量剛剛到他肩膀處，背影看起來纖細清麗，很是般配。
“我想參加生競。”林靈脫口而出，四目相對時，她看見了傅銜禮的詫異。
比起高一就參加競賽班的學生來說，林靈除了在平時的考試上展露的水平，似乎是並不能作為底氣的。
生競考核的內容廣泛，對於學習的知識積累要求極高。
見他不回答，林靈心裡有了答案，緘默著，嘆氣，她勉強著微微仰頭看前路，“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就像螳臂當車一樣。生競在我們省份，本來就是多少的天才在卷，但是傅銜禮，我只是想試試。”
傅銜禮輕輕握住她的手，少女的手腕不盈一握，似乎力氣大一些就可以輕易折斷，脆弱如蝴蝶，可是生命力就蘊藏在冷白的面板之下，他握住了林靈的堅韌脈搏。
“那就試試。”傅銜禮溫聲，“林靈，我們還在可以試錯的年紀，為什麼不能大膽地試一試呢？”
“生競的參考書不少，但是官方給出的也只有兩本，剩下的都是各自的賽區根據考綱研究。回去我把我之前學的書整理給你。”傅銜禮眉眼太過澄澈溫柔，他拉著林靈，低頭含笑。
“我想和你一起參賽拿獎。”傅銜禮訴說著期許。
林靈的心跳漏了一拍。
心中的酸澀和難以消解的苦惱，頃刻間煙消雲散，是楊韻辛的肯定，是傅銜禮的期許，讓她有了更多的底氣去做嘗試。
原本林靈哪怕猶豫躊躇，但是也會堅定著競賽。只是現在，她會多了些許寬慰，這條路本就是挑戰，如今她更加有了應對挑戰和風險的能力。
“傅銜禮，你想去哪裡念大學。”林靈在踏上樓梯前，問出了這個問題，她知道上輩子傅銜禮選擇了A大，可她不知道蝴蝶扇動翅膀，改變了多少軌跡。
傅銜禮不假思索，“A大吧。”
他早已做好了選擇，按照家裡人的安排，學醫、直博、出國。林靈是意外，也是驚喜。
傅銜禮有些忐忑地看著沉默的林靈，他的眼神裡透露著困惑，林靈沒有說她的夢校。
她反握傅銜禮的手，這裡逆著人群的目光，算得上有些偏僻，“我想去K大。”林靈說完，唇邊笑得釋然了許多，今天她的煩惱，不僅僅是競賽，還有學校。
這下，輪到了傅銜禮不知所措。
但是關於前途的選擇，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答案，傅銜禮不能也沒有資格說什麼。
“那……那祝我們都得償所願。”傅銜禮笑得釋然，眉眼裡還是熟悉的寵溺溫柔，林靈卻聽出來了苦澀。
林靈鬆了手，往前多走了兩步，背對著傅銜禮時，才能把話說出口，“傅銜禮，K大和A大隔了兩百多公里，你說我們能走多遠？”
傅銜禮追逐她的腳步，堅定而執著，“選擇權一直在你的手上。”
關於林靈和傅銜禮的未來，由林靈判斷繼續和停止。
“那就戀愛到世界末日吧。”林靈語氣輕鬆，偏頭燦笑。
林靈回到教室的時候，楊韻辛的眼裡說不出來的揶揄，她湊近了林靈偷偷問：“看來某人被哄好了。”
林靈輕輕地撓了她一下，唇邊壓不住的笑容，“我只是覺得，我可以承擔所有的後果。”她可是林靈，親人託舉的高度，足以她去勇敢嘗試所有的感興趣的可能。
楊韻辛欣慰地點頭，平心而論，她覺得林靈哪怕是從今天開始躺平，出國留學，也可以活得很隨意快樂。
但是她接受著應試教育，逼著自已去學習不喜歡的科目，逼著自已去卷排名，卷競賽，這一點，楊韻辛還是佩服的。
“要我說，你才是真的勇，看起來呢是蚍蜉撼樹，但是你要是成功了，我都不敢想這得多勵志劇本。”楊韻辛感慨著，開啟了自已的生物選修，她隨意翻開目錄，“高中階段的生物教材呢，我相信你已經學完了，不過剩下的簡明生化教程，植物生理，細胞啥的，可都要靠你自已拓展了。”
林靈有些意外，楊韻辛怎麼知道的這些。
被林靈看得臉熱，楊韻辛這才從打趣變得認真，“我特地問了問宋郢川啦，好朋友參加生競，我不能啥也不知道吧。”楊韻辛摸了摸下巴，林靈笑得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