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下何人可不嘎，此頭嘎處是墓碑

死亡，並非終點。

記憶的消散，意味著存在也化為虛無。

趙芊怔怔地愣在原地。林立，死了？

她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瞪大眼睛，不甘心地又狠狠補上了幾刀。墨黑如瀑般的長髮在空中飛舞，如同靈動的蛇一般，來回穿梭於林立的殘軀之間，但那些屍體早已失去生機，血液也已經凝固，無論怎樣切割都只能帶下幾塊破碎的肉末。

突然間，一團熊熊烈火噴湧而出，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將那瘋狂的黑色精靈狠狠地擊退。二佰怒目圓睜，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氣息，穩穩地站在趙芊身前，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堅定地守護著林立殘缺不全的遺體。

趙芊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她緩緩收回那原本伸長舞動的黑色秀髮，緊緊握在手中，似乎想要透過這種方式來平復內心激盪的情緒。

正當她準備開口為自已辯解時，一股灼熱感猛然襲來，瞬間傳遍全身。她感覺到眼眶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火辣辣的疼痛難忍，彷彿置身於乾涸荒蕪的沙漠之中，被釘在十字架上，承受著正午烈日無情的暴曬和灼燒。

“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半空中傳來震耳欲聾的龍吟和鳳鳴，伴隨著一陣低沉的怒吼。這聲音彷彿來自遠古，帶著無盡的威嚴和力量，震撼天地為之變色，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趙芊的右眼突然流出鮮紅的血水，那被灼傷的眼球與殘破的皮肉混合在一起，就像正在燃燒的塑膠一般，不停地往下滴落。她痛苦地顫抖著身體，用盡全力才勉強睜開另外一隻眼睛。

在高空中，有一個女子正踏破虛空而立。她身體舒展出自由狂野的姿勢，如同君臨天下的女王，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息，讓人不禁臣服。瞳孔之中彷彿蘊藏萬物，生命與起源，死亡與終結，愛情與背叛，沉默與偉大，越是凝望越是讓人甘願沉淪其中。此時，混亂的領域中湧現出無數飛鳥，它們或盤旋於其身側，或振翅高飛，發出清脆悅耳的鳴叫，彷彿在向這位神秘的女子致敬。百鳥爭鳴，只為新王的誕生獻上喝彩。。

而就在這時，太陽終於衝破了重重烏雲的束縛，耀眼的光芒逆著陽光徑直照射下來，伴隨而來的是成千上萬道絢麗多彩的飛羽。這些飛羽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美麗卻又致命，自天之上，爆射大地。

趙芊躲閃不及，或者說是根本無法躲閃，被堅硬如導彈的萬千飛羽不斷轟擊之下，咋出“咚咚咚”的連綿不絕的聲音。

濺出的餘威激射，把一旁的二佰彈飛，林立的屍骨也被掩藏在飛揚的塵土之下。

趙芊自身體內部長出的骨骼確實堅硬，如此猛烈的打擊之下只能看到一絲絲劃痕。但是鎧甲的庇護並非全能，趙芊的身上多出許多缺失血肉的空洞，不斷流淌著血肉和內臟。是那些甲冑沒有遮擋的地方，被飛羽射出的孔洞。

一波攻勢結束，趙芊雙腿發力，從被衝擊打入到地下的泥土之中抽出，繼而撤向後方。她的右眼在快速溶解著，身體的免疫機制導致左眼也在開始溶解。她幾乎要陷入雙目失明的險境之中。趙芊抬起自已被暗金屬外裝甲保護的脖子，用所剩無幾的破妄之眼勉強看向半空。

“安蛟蛟？！”

刺目的光線再度閃耀劇烈的光芒，徹底閃瞎趙芊的雙眼。

但是剛剛的場景她絕對沒有看錯，儘管眼前的女子頭髮顏色變了，眼眶中的眼睛變得更加絢爛詭異，但是她身上交錯閃現的正是一隻振翅高飛的青色天鸞。與之前林立形容安蛟蛟的修飾一模一樣。

安蛟蛟，堂堂超絕。

如果安蛟蛟沒有說謊，她早已進行喚醒，那麼現在不管她是如何死而復生的，能夠進行超絕的安蛟蛟，無疑已經邁入了醒覺者的行列。

穹頂之下，半空之上，安蛟蛟神情凜然，淡漠的注視著趙芊，猶如看一具屍體。

“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隨著安蛟蛟再度暴喝，趙芊眼眶之處的瞳孔突然發生爆炸，在最後關頭，鎏金的外附骨骼迅速包裹住腦袋。

“嘭！”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趙芊依舊站在原地，一對堅實飽滿的大腿筆直傲立，雙手橫在腰間做出戰鬥的姿勢。但是她的腦袋已經不知所蹤。

硝煙散去，一隻金屬圓球滾落在遠方，原來她就是趙芊的頭顱。

不過很慘的是，現在她的兩眼眶之間空空蕩蕩的，無法視物。嘴唇翕張，發出沙啞的聲音：“身體，我的身體，我在這邊，快來。”

趙芊的身軀無法辨認方向，聲音和光線，只能四處亂竄，企圖將腦袋接上，做困獸之鬥。

安蛟蛟橫跨半空之上，冷冷地看著仇人的醜態。隨著時間的流逝，趙芊停止了掙扎，包裹腦袋的金屬骨骼逐漸固化萎縮，露出頭頂的間隙。

“哼。”安蛟蛟一聲冷哼，用許多羽毛精煉出一杆色彩斑斕長槍，握在手中，同時擲出這數百跟飛羽，速度之快已經刺破音障，發出尖銳的爆鳴。

“嗡～”

這次飛羽成功貫穿了趙芊的外附金屬骨骼裝甲，將她的頭顱貫穿射出，釘在大地之上。

一如罪者的懺悔，一如亡者的墓碑。